那间被人看似不关注,实则三不五时便要有人经过抬头窥伺一二的客栈后院小楼有两道黑影窜出,无人看到,连月色留下的影子都无人看到。
他们在屋檐与夜色的掩护下一路向着城中央的云氏祖宅而去。
远远便能看到占地极广的宅院,占据整条建州城主道的两边,曾经,这条主道左侧为江氏,右侧为云氏,如今都姓云了,也许建州城的人都不记得这里曾姓过江了。
言致从未想过,自己有朝一日会滞在墙外的树上,不敢擅进,倒不是云氏祖宅的守卫多么严密,守卫一般,他们不过待了小半个时辰,便已能确定云氏家将换防的规律,但哪怕看清了他们也不能妄动,言致只学过半载奇门遁甲,皮毛都未懂半分,她能看出来的便是这间大宅进不得。
进不知该从何处进,出不知该往何处出,故而进不得。
言致心中烦闷,一拳捶向树干,震下簌簌绿叶,看着如雨般落下的叶子,她忽而勾唇一笑,本掩饰得看不出来的桃花眼显出三分媚色。
释离原本在思索如何劝她回去,他独自去探一探这云宅,忽见她这模样,便知她心中有了别的计较,于是笑看着她,等她说话。
言致挑眉,看着云宅的眼神十分不怀好意,“既然不让进,那便不进,但是路过总是可以的。”
听完她所言,他点了点头,这未必是个好法子,也未必能看得到什么,但如此行事她会欢喜便足够了。
于是言致飞身离去,释离原在原地等了等,才提气跟上,他们原是在云宅后门侧方,如今言致往右往前去,便是往云宅的正方去,言致扫了一眼屋舍,恰见到一处灯火通明,屋舍也宽大,堂前来往的仆婢显得谨慎谦恭。
于是脚步一顿,转身往后道:“你从来就不把我的话往心里去,口口声声说只我一个弟弟,只我一个亲人了,转脸就把这些话忘了,呵,我真是傻透了才会跟着你来这鬼地方吹海风,一股子腥味儿,还说带我来散心,骗子,明科你就是个骗子,滚,不要跟着我!”
释离原适时上前拉住他的肩膀,二人就这么站在云宅的青砖围墙上争执起来,言致一招比一招狠,却也一招比一招失了章法,反倒是释离原步步退让,只是在拆解‘弟弟’的厉招并护着他不要伤了自己。
“律弟听话,我们先回去。”
但他温润的声音并不能让怒火中烧的少年听话,反而让他更加气愤,不止手上没了轻重,声音也越发大了起来,“滚,滚啊。”
少年见屡次出招都被拆解,一怒之下提气挥掌就打了过去,兄长知晓自己弟弟的底细,侧身让过,没想到兄长身后是他人的屋舍,这一掌用尽少年十二分的力。
一掌下去,半边房屋塌陷,随之响起的是争先恐后的呼叫声,立跟着的是云氏家将整齐的步伐和一声厉喝“下来!”
只一瞬间,他们二人便被照亮在围墙上,四周无空隙可逃,释离原见状,护着言致下地,伸手按住蠢蠢欲动的言致,将他护在身后,以江湖人的抱拳微躬身道:“在下明科,这是舍弟明律,因我二人切磋武艺无意毁坏贵府屋舍,或赔或修,皆听贵府差遣。”
言致躲在释离原高大的身子背后,面上带着桀骜不驯,看着云府家将下人的眼神透出邪气的杀意,实则她在观察对面的人,她在找管事的人,于是她的眼神便在那些人身上扫来扫去,她扫过谁,谁便抖了一身鸡皮疙瘩,有的人甚至下意识退了一步,反应过来觉得自己露了怯,便又色厉内荏地瞪大眼。
言致眯眼看到有个着轻甲方脸铜铃眼的男人正要回离原话,身后有个仆人在他耳边轻声说了什么,他便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