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
轻音收拾了用具,与玉杳一道往外走,她什么也没带,她只是被皇后召进宫说话的,本来与玉杳公主就有交情,一道谈谈心,听闻两位皇子之事,便与公主一起来看看。
毕竟她一个外命妇单独留在凤章宫,怎么看也是不合理的,那就只好与公主一道去看看了。
千允看到了皇帝晦涩的眼神,本欲直接离去,想着太子不在,若叫皇帝思虑过多反生他事才是不妙,于是他坐到皇帝右侧,说道:“自今日起罢朝,陛下全力配合世子妃解毒,至于两位小皇子,只能尽人事听天命,陛下若当真愧疚,那便尽快还朝将那个凶手绳之以法。”
说罢,也不等皇帝回复,他起身走了。
宽阔奢华的凤章宫里,只有皇帝一人,他一直盯着角落的四足青铜香炉,眼神涣散,他这一坐,便是一日,直到皇后带着一身疲惫回来。因他不让人进来,连吴进都只敢守在门外,屋内没有掌灯一片黑暗,只有他比黑夜还要亮的眼睛。
皇后叫他吓了一跳,好在她向来稳重没惊叫出声,正欲说话,却听他悠悠地道:“梓潼,我想当年就不该让他活下来,不,我就不该纳云氏女为妃······归根结底还是我太懦弱无能,鸿启当年劝过我,就算我妥协亦不会让云氏有丝毫退步,可我不信邪,阿草说得对,我天真且蠢,好在还有运气不错,总有人替我挡了灾祸。”
“陛下······”
皇帝抬手,止住她欲要点灯的手,轻声说道:“但我不能总依仗着这样的好运,不会长久的……”悠悠地说完这一句,他又接着说道:“今夜不必掌灯,我们就这么歇了吧。”
皇后不知该作何回应,甚至在他那样沉痛的声音里不敢提出疑问,她摸黑将满头珠翠取下,沉默地就着皇帝的手上了榻。
好在今日实在太劳累,不过一会儿她就沉睡过去······
但今夜有的是人一夜未眠,不过一个下午,六七两个皇子身中剧毒命不久矣的消息就传扬开,本来这两个皇子也不受重视,这个消息于能在最先知晓这一消息的人们而言不过是茶余的闲话罢了。
但闲话过后不过一会儿,紧接着一个晴天霹雳就拍到了他们头上。
两位小皇子是替陛下受了无妄之灾?
下手之人是云贵妃,本意是想暗害陛下,没想到毒药全入了两位小皇子的口?
一场轩然大波平地而起,众多重臣齐聚宫门想要求见皇帝,虽则传出来的消息是陛下并未中毒,但联想今早的罢朝,还是让人忍不住怀疑。
但是他们没见到皇帝,只看到了独自一人握着卷圣旨自内宫缓步走到宫门的公子千允。
瞧着他一步步走来,尚瑜和宝世子对视一笑,眼中是同样的意味,人与人真的是不同,再给他们几十年也无法像公子一样将宫道走得像踏云踩雾般,似要临风而去。
他出了宫门,示意禁军抬开长矛,拱手道:“陛下无事,但两位小皇子危在旦夕,太医署正在会诊,陛下无力召见任何人。”
话落也不待众人反应回话,他便将圣旨递向兼任禁军统领的尚瑜,说道:“云贵妃谋害陛下罪证确凿,着人将西王府和云府看管起来,任何人不得进出,等候陛下发落。”
一时寂静无声,率先响起的是一声极其尖锐的指责,“竖子狼子野心,焉知不是你控制宫闱陷害西王,我要见陛下!”
这一声率先击醒了西王党从中午就躁动不安混沌迷惘的心,一声叠一声的“我要见陛下!”化作声滔巨浪冲向千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