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定她是言致,是阿宁的女儿的时候,云仪就知道,京中给他的消息有误,这个女孩儿全不似父亲偶有提及的蠢笨无脑,空有武力,被言天教导得心狠手辣,视人命如草芥。
聪颖善良,武艺高强,不急不躁,像极了当年的江宣安,与阿宁只有面容相似,她整个人看着就像是江宣安活了过来。
“此乃惊鸿剑?我有二十年未曾见过了······”
他的语气和神态像针一样刺到了言致的心里,生疼,还泛着几欲呕吐的难受,她忽然将云仪的轮椅打了个转,面向了自己,她横着惊鸿剑压在云仪身上,俯身对上他的眼睛,“呵,少在这里故作怀念,我娘亲和舅舅是如何为你所骗以致家破人亡的,我已然清楚,云仪,人得要脸,你将江氏的手段用在云宅,将我娘亲的名字放在眼前,都叫我觉得恶心,若非建州还有十万大军,我当日便把整个云宅都毁了,等我杀了你,解决了十万大军,整个云宅,我会让其化作尘埃去与江家人为伴。”
云仪神色并未改变,只是看着她凌厉的眉眼有些恍惚,他听到自己下意识问道:“你娘,是不是很爱言天?”
言致突然平静下来,盯着云仪的眼神却冷得彻骨,“想知道?我更想知道,我娘是与你云仪有怎样刻骨深仇,你欺骗了她和舅舅不算,导致江氏家破人亡不够,还要叫她为家人安危所累郁结于心,我就当你把江氏旧人收留是心存悔意,可是我娘活着到底是会碍你云氏什么宏图霸业?你要让她年仅五岁的女儿亲手把穿肠毒药喂到嘴里!”
“你知道我娘死前是怎样的吗?她看着我,想抬手摸我的头,却抬不起来,黑色的血把她整个人都染了,我拖不动,擦不干净,血一直流,她慢慢就不动了,我怎么叫她都不理我。她死了你都不放过她,还要把她的名字挂在你眼前,死都不得安宁,我十分佩服自己,能忍到现在都还没动手杀你。”
云仪眼前有些花,仿佛有层雾遮住了他的视线,女孩儿那双泛着泪花带出了血丝的眼睛却能看得清楚。
太像了。
与阿安跳下悬崖前回望他的那一眼,如出一辙,并未有多少恨意,更多是不解,却能看出只要给他们机会,他们必要一击必杀取了他的性命的决然。
他张口想说话,却不知说何,云仪此刻深恨自己的智谋,只这一段话,他听出太多了,一切都与父亲所说全然不同。
但他脑子里只有一件事在回荡,阿宁不是被言天软囚,以致抑郁而终,而是为云氏所害,死得极其痛苦······
“谁做的?”嘶哑难听的声音响起,好像是风箱里挤出来的。
言致听得分明,冷笑一声,看着他迷蒙哀伤的眼睛却忍不住开口道:“谁?你问我是谁,好,我告诉你,你云家子弟在城外与百姓相争,把御州卫都牵扯了进去,我爹不得不离开,我哥哥莫名其妙不见了人,第二日才在城墙根下找到,恰在这时,云贵妃从宫中出来探望我娘,府中只有我一个人,我知道她不是好人,极力拦着不想让她进去,我跟她纠缠了许久,她就走了,我觉得自己可能干了,打跑了坏人,便欢欢喜喜的去给娘亲端药~”
她忽然深吸一口气,将夺眶而出的眼泪压回去,清了下嗓子眯着眼睛道:“我至今不明白,府中看得那般严,你云氏到底从何处下的毒,可我清楚记得娘亲是喝了那药突然开始吐黑血的,我不懂,既然可以轻而易举进得言府,轻而易举将我哥哥带走,要杀我娘不是更容易的,为何偏要叫我亲手端上那碗药,她至死都闭不上眼,你告诉我啊,你说啊,到底是何等深仇大恨,要这样折磨她,生死皆不得安宁!”
她情绪难控,手上用力,压着云仪,轮椅受力不断后退,只差一寸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