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跌下平石,她却伸手按住。
云仪一直盯着她的脸,忽然就想起了他自己留在京中的眼线说承擎五年这个女孩儿在她娘亲去世后一病不起,药石无救,若非诤言大师出手,这世上哪还会有这样一个似极阿安阿宁的女子存在。
云仪知道,她所言半分不假。
阿宁······
他闭上眼肩膀塌下去,言致横在他胸前的剑都阻不住他像一滩泥一样往下滑,就像是一直绷着油光水滑的桃子皮,却忽然叫人揭穿了早就腐烂的内里。
一时之间,内外皆溃。
“回不去了,再也回不去了。”
言致说完话便不再看云仪,目光落在星星点点与天一片的海面上,她张着嘴呼吸了几下,伸出舌头将滑落嘴角的眼泪舔掉,极力将喷薄而出的杀意压回去,却听到云仪呢喃了这样一句没头没脑的话。
等她细看去,不知为何这人忽然就老了许多,之前那君子气度还留有半分,人却好像失了精气,跟花木缺了水一样的蔫了。
“你若不现在杀我,那就再等等。”他的声音没什么力道,很温很慢,却能让人听得明白,“下去吧,小六爹烤鱼极其好,这岛上有味香料加到鱼上更是美味,你若不尝尝,日后怕是没什么机会了。”
言致真的很想就这么拔剑将他头颅割下,可是死一个云仪并不能解决根本问题,真正令人忌惮的是建州十万兵马,他现在不能死。
言致收回剑,顺手把云仪拉回到平石中间,转身走人,她一动,底下已经目眦欲裂的安和就立刻扑了上来。
刚刚言致那身杀气几乎凝为实质,安和却被释离原一只手就制住,无能为力,他都做好主上若死他定要撕下这两人一口肉再同赴死的准备了,却看到言致走了下来。
安和扑跪到云仪身边,这个身高八尺的人第一次被吓得整个人都在抖。
云仪伸手拍了拍他的肩,未发一言。
言致抱着剑走到他身边,眼眶红肿,未作掩饰的桃花眼染上了这样的红,定定地看着他,像是只楚楚可怜的兔子。
释离原将她连人带剑揽到怀中,按着她的头在自己的胸口,顺着她脑后轻抚几下才低声道:“暂且放他活一活,最迟半月,我们拿他祭江氏亡灵。”
言致闷闷地应道:“嗯。”
他将下巴松松搭在言致头顶,望向那边仿佛失了筋骨瘫在椅中的云仪,唇角浅浅勾起,敛下眉眼,藏起满腹算计,将怀中的人抱紧,替她挡住席卷而来的海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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