剩下的不必说了,江宣宁不是不想报仇,而是太不巧,这便是世间对男女的不公,女子哪怕再凶悍,可嫁人生子后,看着那个延续自身血脉的软糯孩子便会彻底软了心肠,世间任何事都比不得这个孩子来得重要,有的女子,不止孩子,夫君在她心中也是比自己更要紧的。
而男人,大多将自己看得最重要,任何人与事都越不过其自身去,哪怕只是所谓可怜的自尊。
他已许久未曾想过这些,今日恰被她的话勾起三分回忆,不过也仅这三分罢了,“好了,云仪已死,他与江氏的仇恨,想来江家人已在地府等着与他清算,可认真细究,云仪虽是真正覆灭江氏之人,罪魁祸首却是在京都,你可还记得,曾与我说过要手刃云氏,为你娘报仇的?”
她怎会忘?“嗯,只是,云仪一死,建州恐怕会乱,那十万大军也如鲠在喉不得不管,我们何时能回京?”
说着话,她已经悄悄地从他怀中退了下来,窝到床上抱着薄被。
“云仪之前与你那个锦盒中装着虎符,纹仪字,可见他本身便对云氏有所保留,青石已确认过,十万军只认虎符不认人,暂时有将军掌控,我已往京中去信,让尚瑜南下,由他接手建州,建州知州和通判已被我控制。”
“小叔?他虽自幼习军事,可建州如此繁荣,海贸政务堆杂,小叔能行?”
释离原笑了下,眸色渐深,惑人堕之,“你不是说随雯其能远胜当世男儿,并不逊于梅之白?”
言致肯定的点头,雯姐姐的才智确实不弱于之白,连九郎都是从小被她打击长大的。“你要让雯姐姐过来?可是他们要年末才成婚,这是否不合适。”
“随雯只有随太傅一个直系亲属,太傅欲远游带上孙女有何不可?届时在建州成婚便是。”
他说得随意,却也是深思熟虑的结果,朝中确实没有比小叔更适合的人了,建州事务繁杂,也确实需要随雯的相帮,“也好,想来雯姐姐是会开心的,她早便不愿待在京都应付夫人娘子们了。”
建州这片广阔天地,随雯终要在此处绽放她不输世间男儿的风采。
“少主,有人求见。”白水的声音在门外响起,言致才发觉此处并不是客栈,瞧这布置,像是个私人院子。
“何人?”
“阳渊,和一个道士。”
“奉茶稍候。”
阳渊会来,他心中有数,但道士是何人他并不清楚,阳渊到建州以后他们并未见过,他做了些什么都未可知。
“来,我给你束发。”
他不知从何处找了个青莲玉冠出来,站在妆镜前笑看着她,言致觉着,纵使她心中有再多阴暗,再多烦躁,与这个人在一起,总是会极快地平静下来。
几层门墙相隔的回廊上,青衣道士忽然顿步,面色越来越差,他眼上还覆着白布,阳渊无法确定他怎么了,但是阳渊知道他现在极不好。
“会意,会意?”
会意摆摆手,扶住廊柱,将胸口即将涌出的血咽回去,压着嗓子道:“我今日不能进去,不能见你要见的人。”
“为何不能见?她是很好的人,且一定是好人。”
会意不停摇头,自己转了身一路扶着墙往外走,“见不得,不能见,我在家中等你。”
阳渊依旧不明其意,但从他们头一日相见,会意便是个有些神神叨叨的道士,这样子倒是不稀奇。
“那你自己回去能行?不然我找个人送你回去。”
“我可以。”
于是等言致见到阳渊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