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雯的回应是赏他一个白眼,扶着言致的肩膀从桌上下来,坐到石凳上与释离原道:“释少主坐,阿草,与我细细说说建州之事,云仪,缘何自裁?”
释离原并未急着坐下,而是走到言致身边,握住她的手,却没有替她开口的打算,言致明白他的意思,她已经沉默了一路,该放下了。
“云仪得知了我的身份,又从我这里知晓这些年他都是为京中云氏所惑,以及······我娘的死因,故而自杀,离原说,他本就受困于当年背信弃义覆灭江氏的心魔,我娘的死因只是点燃荒草的火星。”闭了闭眼,再睁开对上两双静静等着她的眼睛,“他将建州十万军马的兵符给了我,又一把火烧了云氏祖宅,一点后路都没给云氏留。”
“但我不原谅他,绝不。”
随雯眸光一凝,扫了一眼释离原,将言致的手从他手中抽出来放到自己手里,冷声道:“当然不必原谅,他对不住的又不是你,要原谅,等他到了地狱问阎王去要吧。”
释离原回了她一个浅浅的笑,从善如流地把手负到身后,随雯磨了下后槽牙,问道:“除十万私军外,建州卫实际有多少?”
“一万州卫,两万海军。”
“很是繁荣?”
“十分繁荣,外族往来不绝。所以雯姐姐,我想,这样的情景不该只出现在建州,应当是整个天下。”
随雯含笑点头,把她安坐在石凳上,与自己双目相对,又再次肯定地应道:“我向你保证,一定会。”
“如此看来,建州倒无什么事,我能应付,那你们便听我说说京都的事,陛下中毒,云贵妃已被赐死,祁俊轩被囚王府,太子被祁俊轩所迫,去彭州赈灾,因民乱而失去踪迹,至今已近二十日,郑中已将彭州知州押解回京,你别急,公输白和他一道去,定然没事。”
听到小五失踪,言致半个身子往前一探,被随雯按了回去,听闻小白和小五一道,她才微微松了口气,下意识抬头看了一眼站在自己身侧的人。
他定然知晓,却将此事隐瞒了下来。
释离原一直看着她,她抬头便对上了他的目光,平静幽深,不避不闪,“太子不蠢,不必担心。”
他的手搭在她肩上,宽厚温暖。
她总是相信他,无论何事,言致把他的手拉下来,单手握住,与随雯道:“雯姐姐,这么多事,京都乱了是不是?千允和之白呢?他们怎么说?”
“是,乱了。我本百思不得其解祁俊轩被困,是谁在背后操控,方才你说林寒柯是卫王幼子,我才明白。卫王根基深厚,就算朝中已经清算了几次,也无法彻底除根,此番吏部尚书带着许多以往中立之辈,攻讦公子和定王合谋害太子,陷害打压西王,欲取天下而代之。好在终于知晓林寒柯的身份了,公子步步退让,等的便是这个消息。”
顿了顿,随雯笑了笑道:“想来释少主已经将这个消息传往京都了?那我多问一句,你觉得此人意在何为?”
“复仇,祁氏,言氏,皆是他目的所在。”
尚瑜往前一凑,接话道:“他不想要天下至尊之位?那他折腾这么多,还真想把帝位送给祁俊轩?”
随雯冷笑一声,食指戳着他的额头把人怼回位置上,道:“你莫不是蠢?他若要天下权,能化作女儿身,声名全叫祁俊轩得去了?”
言致看着自己的蠢叔叔欢喜地揉着额头,不忍直视地移开眼,“你们的意思,他只想复仇,故而西山行刺之所以未成,乃是因他想借此扰乱皇室?那我言家呢,他如此以谣言相逼,就不怕作假成真,逼我爹上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