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被问的哑口无言,却仍不死心想要反驳,太皇太后却率先开口,“就因为你的一个假设,你便连同朝中大臣勾结北秦,置苏将军于死地,可你没想到的是北秦皇帝做事狠绝,竟将十万苏家军活活烧死,你虽愤恨,却有把柄在北秦皇帝手中,无奈之下只能将此事隐瞒下来,让世人以为那十万苏家军死于敌军手中,皇帝你说是也不是?”
自己的丑事被太皇太后一语道出,皇帝楚勘觉得自己此时如同被扒光了般晾在太皇太后面前,他想反驳太皇太后,却发觉自己无话可言。
“你可知十万将士命丧火海,会造成多少人间悲剧,会有多少家庭家破人亡,会有多少老人白发人送黑发人,会有多少妻儿老小无人可依?”
说出这段话,太皇太后有一阵恍惚,当年她初次见苏灵鸢时,那丫头对她说的就是这番话,她说:灵鸢建立玄机阁不是为了给父母报仇,而是为她父母以及十万苏家军讨个公道。
皇帝被问的哑口无言,原本锐利的双眸此刻却是一片灰暗。
“人皆会犯错,承认自己错了,有那么难吗?”太皇太后温声问向皇帝,“还是皇帝希望自己百年之后被史官记个昏聩之名?”
“朕错了?”皇帝喃喃自语了声,倏然想到什么,厉声反问道:“皇祖母说了这么多,无非就是想将苏家推入朝局吧?”
“今夜北秦暗卫前往远山寺行窃一事皇帝你应知晓了,可你想过没有他们为何敢光明正大的来?”太皇太后不答却反问。
皇帝思索了下,眸中闪过一丝震惊,有些不可置信,“北秦要攻打南楚?”
“北秦百万兵马已然出现在北境,而朝中却未收到任何消息。”太皇太后道。
身为南楚皇帝,他却未收到任何消息,而其中缘由他多多少少已猜到几分,“所以皇祖母想要苏家镇守北境?”话虽如此说,楚勘却有些疑惑,苏家如今无人可用吧。
“是如今的南楚需要苏家。”太皇太后叹了口气后说出自己的想法,“哀家想要楚烜与苏灵弈前往北境,趁还未传出沈将军叛变的消息,北秦还未攻打南楚之际,先让他二人潜入北境控制住局面,随后朝中派兵增援。”
“苏灵弈?”闻言,皇帝有些讶异,他不喜楚烜是真,但楚烜是太皇太后亲自培养之人,不会差,可苏灵弈不同,他的人监视了苏灵弈这么些年,他知晓苏灵弈有几斤几两,但太皇太后却推他上战场,莫非,这些年的痴傻呆笨都是装的,他在韬光养晦?
“苏灵弈之事,是哀家的主意。”太皇太后解释。苏家掌管南楚近半兵权,不仅是楚勘觉得苏家树大招风,就连朝中一些武将也想将苏家取而代之,于是太皇太后与老国公想出了这么个办法,为的就是将苏家的锋芒遮上一遮,却不曾想,到头来,苏家还是蒙了难。
“皇祖母这是在防朕?”楚勘的语气中带着一丝微怒。
“南楚为何会衰败以及你这些年做的事莫不是想要哀家一件一件给你数落出来?”太皇太后知晓自己时日无多,所以才选择此刻与皇帝摊牌,她怕,她怕自己去后,皇帝公然对付楚烜,所以她得尽自己绵薄之力为楚烜铺路,让他日后的路好走些。
“皇祖母早已对朕做这个皇帝不满了吧?”皇帝不禁自嘲一笑,然后指着宣德殿的主座质问,“所以,皇祖母早早培养楚烜,就等着让他代替朕做这个位置是吧?”
“是也不是,答案在皇帝自个儿心中。”太皇太后不疾不徐道:“哀家用先皇的遗诏换皇帝的立太子诏书,这笔交易可划算否?”
“皇祖母凭什么以为朕会同意?”皇帝的眸中划过一抹阴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