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先生怎么来了?”
杨奉不语,只看着燕琅,他的脸瘦到脱形,一双眼睛却格外明亮。
两人对视良久,燕琅终于不自在地挠了挠头:“什么都瞒不过杨先生。”
“大当家这是与杨某见外了。”
燕琅将手里的账本扔到桌上:“杨先生决不可再劳心劳神,只管好好养病才是。”
杨奉又是一阵剧烈地咳嗽:“我的身子我自己心中有数,多活一天便是多赚一天。老天一日不收了我去,我这副残躯还要挣扎着为大当家再多尽一日绵薄之力。”
燕琅心中百味杂陈,不等他反驳,杨奉又道:“事至如今,大当家还不打算将您身边那位红颜军师与杨某引荐一下吗?”
燕琅爽快一笑:“杨先生想多了,宇文姑娘是我燕家故交之女,世道不济才前来投奔。不过是那些好事的家伙们夸大其词罢了,天天不干正事,也学的跟一帮子女人似的,闲得嚼舌根,早晚给他们紧紧皮。”
杨奉:“依我看,却未必这么简单。”
“先生是怀疑……”
杨奉忙摆手:“不,塞翁失马焉知非福,我是在想,这对寨子,对大当家来说,也许是好事。”
“这……好吧!”
燕琅从不在大事上反驳他,而其他的,在他眼里,都是不值一提的小事,他并不关心。
不多时,宇文宣款款而至,刚一踏进前厅正门,她就看到燕琅右手边坐着一个瘦的不成人形一脸病容的人。
“燕大哥。”宇文宣颔首,“这位是?”
不等燕琅介绍,杨奉颤颤巍巍起身,双手抱拳:“宇文姑娘,在下杨奉。久仰宇文姑娘大名,前几日奉抱恙在身,未能一尽地主之谊,还请贵客见谅。”
“杨先生。”宇文宣微笑还礼。
宇文宣过去身份所限,并未见过这位杨先生,今日一见,她终于明白燕琅身上那份浓重的违和感从何而来。
明明是只野性未驯的花豹,却总是一幅刻意作出的书生态,又扮不像,每每看上去都怪异极了。
除了家学渊源,看来,跟这位看上去完全就是个乡间教书夫子的杨先生,也有着莫大的干系。
“我看先生气色不好,可是尚未痊愈?我这个婢女也曾师从大家,若先生不嫌弃,可叫她来为您看上一诊。”
“如此,就先谢过宇文姑娘了。”
不妨他答应得如此爽快,宇文宣意外地多看他一眼,心中却是一紧。
他面色灰败,唯有一双眼睛亮得惊人,而脸上的其他地方,却弥漫着一股她曾经习以为常的,死气。
“宇文姑娘可赏光与在下手谈一局?”
“却之不恭。”
宇文宣猜测着他的来意,不经意间透过窗棂看到外面的天空,明明她来时还是晴空万里,眨眼的功夫,狂风骤起,呼啸着将浑黄的沙砾席卷上天。
一时间,风沙咆哮,黑云压城。
山雨欲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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