局势却不容她多想,她定下心神,目光沉静地看着眼前的人:“现在,有件事要你们去做。”
听得她一番安排,本来面无表情的灰衣人却显出了为难之意:“属下虽已跟随主人,但绝不会做出任何妨害杨先生之事。”
宇文宣冷笑一声,将手中令牌狠狠掷在桌上:“想对旧主表忠心,我不管你们。但凡还唤我这声主人,就要按我说的去做。还有,”她站了起来,以一种睥睨的姿态看着这些人:“若你们想他好好活着,就马上去做。不然,从哪里来给我滚回哪里去,顺便,等着给这一寨子的人收尸吧!”
“属下不敢!”
灰衣人脸上竟滚落下豆大的汗珠。
宇文宣摆摆手:“我知道你们不认我,我也不会强求。好自为之吧。”
灰衣人咬咬牙,跪下:“主人有命,属下莫敢不从!”
见两个灰衣人隐去了行迹,宇文宣深吸一口气,带着几个侍女走出屋外,恰与带人上山的燕琅撞个正着。
“燕大哥。”
宇文宣主动上前,温声唤道。她面容平静,并未露出任何端倪,如今在这个地方,她谁都不相信。
燕琅还未出声,他身后两个人已经按捺不住,跳了出来:“你这官府的走狗,害我兄弟,还不赶紧跪下磕头认错!”
宇文宣只淡淡扫过这二人,看向燕琅:“燕大哥,这是何意?”
燕琅沉声道:“寨中抓出两个奸细,私通朝廷,正是宇文姑娘带上山的人。”
宇文宣挑眉:“可有切实证据?大当家,我并未掩饰过我的身份,也从来没有,违背过我的来意。”
“你们看啊。她承认了!果真是,大家上啊,把这妖女拿下,扒了衣裳,开膛破肚,献给山神爷去!”
“献给山神爷!献给山神爷!”
一呼群应,而燕琅,只是默不作声,像一尊雕塑。
宇文宣笑道:“看来,大当家已经有了决断。对吗?燕大哥。”
听得这声,燕琅握紧了刀柄,手掌被勒出道道血痕。
“……抱歉。”
许久,他才开口,声若蚊蚋。
“除了抱歉,你,可还有别的要说?”
燕琅只觉心口发堵。
连他自己都未发觉,他在面对宇文宣的时候,多数时间都在理亏,在愧疚,在挣扎,在心有不安,仿佛,在许多似曾相识的时间,他都这样亏欠于她。
可最终,他都选择了跟她背道而驰。
这次,也不例外。
春迟急匆匆地沿着一条偏僻的小路向前山走去,山路崎岖陡峭,攀过一段湿滑陡深的台阶后,她不得不停下下,扶着一颗小树,深深喘上一口气。
她低头拭汗,一双水红色绣鞋不紧不慢地出现在她的视线里。
春迟一惊,抬起头来,一只指甲修的尖尖的手裹挟着风声重重落在她的右边脸颊上。
是燕琳,而她的身后,跟着四五个表情阴狠的断腕之人。
燕琳扬着下巴,得意之情溢于言表:“哼!跟我斗!怎么?说话呀,不是牙尖嘴利吗?”
她弯下腰,捏着春迟的下巴:“高门大户出来的,长得就是好看呢,特别是这张嘴,这么能说会道,啧啧,看得我简直想撕烂它。不过,一下子撕烂了就可惜了,咱们慢慢玩。”
燕琳站起身来,笑得十分畅快:“交给你们了,给我好好伺候这个会说话的姑娘。”
春迟冷冷看着那些狞笑着向她走来的人,捏紧掌心一包已被汗水浸湿的药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