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东府拿回来的行李,都草草堆在炕边,大衣箱则放在地上。春瑛把衣服拣出来,一件件放进衣橱里,又把衣箱往屋角推,然后才回过头,爬上炕去,从角落里拉出镜匣,将梳头的家什伙儿和首饰财物往里搁。
已经入了春,因此屋里没有烧沆,但那粉色的被子和绿色的垫被都软绵绵地,坐上去舒服极了,炕又大,春瑛一收拾好东西,便忍不住在炕上打了个滚,地方居然还绰绰有余。
炕边和对面墙上都有两扇窗,春瑛打开了炕边的一扇,带了一丝凉意的轻风从外头吹了进来。窗外隔了半米远的地方是围墙,围墙的另一头,似乎是别人家的院子,挨着墙根种了几棵高高的芭蕉,大片绿油油的蕉叶越过墙头伸了过来,夏天的时候应该会很凉快吧?倒便宜她了。
春瑛笑首看那芭蕉,忽然听到远处传来隐隐约约的吆喝声,走到门边仔细一听,原来是“好吃的冰糖葫芦哎……”“菜肉大馄饨哩……新鲜刚出锅,热腾腾香喷喷……”“老刘家的江米小豆小枣年糕,份量足又好味道……”“修鞋么……”“最时新的花样儿,大姑娘小媳妇都来看一看,包你戴上变天仙……”等等,此起彼伏。春瑛一边听一边笑,嚷道“娘,附近不是卖花儿的地方么?怎的好像添了很多摆摊儿的?”
路妈妈从东厢房的窗户伸长了脖子望了过来,没听明白,小虎已经在她身后嚷嚷“还有卖冰糖葫芦的!我要吃张家的冰糖葫芦,不吃老王家的,他家的不好吃。娘,咱们去买年糕吧?我最爱吃老刘家的江米年糕了!”路妈妈回头一巴掌打在他屁股上““添什么乱?!快收拾你的书本笔墨去!明儿就要回学堂念书了!功课写好了没?整天念叨吃的!”
路二叔倚在正屋的门边,听了好笑,便回头对兄长道,“大哥,我到外头去买几样肉菜吧,再打半听酒回来。今儿春瑛回家了,大家喝一杯庆贺庆贺。”路大也不推迟:“那你去吧,上头条胡同口那里,有家新开的饭馆,卤的好鸭子,它对门那家店的烧鸡更是一绝。再往里边走,那家绢花铺子旁边的千里香,有秘制方子酿的好酒,上回去你那儿时我不是带过一回么?你一直夸它好来着。”
路二叔一听立刻就起身了“那我这就去,千万等我回来再开饭!”便匆匆走了。
春瑛听着,已经明白,崇文门大街这一带,已经不再是卖花铺子的天下了,原来在这几年里,已经新添了各种各样的店铺,似乎很热闹呢。她想起从前那一带有许多大姑娘小媳妇汇集,并没什么忌讳的,心里便开始发痒,立刻决定等空闲时出去逛街去!
回到房间,春瑛闻着被子上淡淡的皂夹香气,以及家具散发的淡淡桐油味,往炕上一扑,闭上了眼,舒服地伸展着四肢。
她自穿越以来,一直追求的,不就是这种生活吗?屋子是自己的,想干什么就干什么,爱出门就出门,以后,再也不用服侍别人,不用担惊受怕,不用再为丫头婆子间的勾心斗角烦恼了。她也不求什么大富大贵,只愿一辈子过这种轻松富足的生活就好。
午饭非常丰盛,不但有陆家厨娘叶嫂子的拿手好菜,还有路二叔从外头买回来的熏鸡卤鸭,外带一小坛酒。路有贵跟路崇峻两兄弟边喝边聊,说得兴起,不知不觉便把一坛酒都喝了个精光,还有些意犹未尽,嚷着要去再打一些。
路妈妈带着两个女儿和小外孙在炕上坐了一席,既然忙着看紧了儿子不让他磁酒,又要帮着大女儿喟小外孙吃饭,还要客气地让秋玉夫家的厨娘和丫头多吃点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