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走了,到一个很远的地方,就忘了吧,忘了吧,我是家里的长女,也没有弟弟哥哥,这是我应该担的责任,我没有对不起谁,可我唯独对不起你,九思你一定要幸福啊……
伯父的病更重了,他又在催促了,我不想接下这个小小的药材铺,可我也不想看到父亲失望的表情……
母亲的病也好多了,起初来到青阳就是为了陪她调养身体……
遇到你很幸运,可是不能陪你……
你还记得么,那个用雪堆成的小野兽,晚上有漂亮的焰火,先生说这样的焰火只有颜回才做的出,一朵花可以买下一栋房子……
讨厌我吧讨厌我吧,还是舍不得,可苏灵在你身边,你会快乐的,对吗?对吗……
你在看星星么?如果在看,那……晚安,
那封信不知道大牛有没有给你,我不敢见到你,我怕……
真的要走了,你和先生都说人们要日行一善,真好……我听你的,做完后就要离开了,再见了,九思……
这不像是一本日记本,更多的像是一个多愁善感的女孩心情的随笔,可也不难看出女孩是在想一个人,是谁呢,还能是谁?一句一句或长或短的话像是把沉钝的刀,用锈口与斑驳刺痛着苏九思的心脏,还不懂吗?两行清泪从浑浊的眼中滑出,这是一次跨越了五十年的交谈,一万八千二百五十天的时光隔开了生死,苍白了岁月,
她的目光仿佛透过纸张向我渗透来,像是美杜莎的凝视,我不敢动,我怕一动我就会崩溃,
不…不,苏九思掩着面低声哭泣,她的话交织成一张大网慢慢勒紧在我的脖子,窗外的雨越来越大,我想起了那个故事,那个《终身不笑者》的故事,小野兽爬出了树洞,看着漆黑的夜,无声的雨,没有了,再也没有了,第一个不笑的人是渔翁,然后是郎中,再到将军,还有书生,最后就是我了吗?苏九思冲进庭院放肆的大笑,再接着以往的一切都在脑中重现,鲜衣怒马的少年,各怀心事的错过…苏九思慢慢的闭上眼睛,再睁开时,眼中的癫狂褪去,留下的是无法言语的深邃和沧桑,
于此同时,湖旁倚着树打盹的渔翁慢慢的抬起了头,望着小镇的方向,笑了起来,对着鱼兜里的草鱼说,他来了,草鱼停止撕咬渔网,呆滞的眼睛变的清明,摆了摆尾巴像是在询问渔翁着什么,
是火种来了,渔翁拍了拍身上的尘土,这一天我们等了太久了,渔翁再次弯腰捡起埙笛,风声呼啸,埙声悠扬。
盏茶后,苏铭停在渔翁的身后,没有打断他的演奏,天上云层覆盖雷光涌动,随着埙声渐渐急促,雨滴也倾盆而下,少了往昔的鸟啼虫鸣,留下的唯有风雨和悲歌,苏铭盘膝轻轻坐下,看着渔翁的背影,他努力回忆渔翁的模样,可不知为何那个在他印象中十分深刻和熟悉的男人,却怎么也想不起面部的种种细节,那个面孔像是镀上了一层阴翳,拢在阴影里看不真切,
一曲终了,渔翁放下了埙笛,拾起鱼兜向苏铭走过去,这是今天的鱼,渔翁的眼中混杂着一丝不安与挣扎,苏铭接过鱼兜,那只草鱼透过网看着他,眼神灵动意味深明,我有一些问题想问您…苏铭的心中突兀的冒出数十年前渔翁把手放在他头上时的模样,几十年过去了,渔翁一点也未曾继续衰老,
既然已成既然,何必再说何必,知道只是一个故事又何必追根求源,渔翁摩挲着埙笛等待着苏铭的回答,
因为我要问心无愧,
苏铭认真的看着网兜里的鱼,不知是说给渔翁听还是草鱼,
我需要去弄明白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