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惜棠几步上完石阶,走近他身旁,与他一同看墨色无边,星火点点。
楼上风委实大了些,白惜棠不由拢了拢衣裳,侧目看他,“舒子圣。”
他缓缓回头,如风似水的眸吝啬瞧她一眼,复回归夜幕,浑身上下皆透着一股孤清高傲。
白惜棠知晓他这人生性倨傲,又乖张阴戾,却不晓得何时这般傲出天际。思及礼一番肺腑言论,她倒真好奇了自己何德何能能伤恒王大人的心,许是礼不知,真真伤他心的远在歏州,她不过是个夹在中间左右为难之人罢了。
左思右想,她以为人生苦短,大度方能得乐,便懒怠与这厮计较,主动往他身旁凑了凑,“借我挡个风呗,高处不胜寒,我历经千辛万苦来找你,若是受冻着凉得了病,你便是欺负弱小,欺负弱小乃无德,无德无以立信,无信无以服人,人不服,如何带兵打仗?”
舒子圣面上久违抽了抽,脸依旧板得与砧板上的死鱼无二,不过没往边上挪动,她才得以少受寒风摧残,也算他良心未泯。
“不瞒你说,我来找你有件要事。”凡要事都得神情严肃,来个四目相对。
果然,那厮如风似水的眸浅浅将她一望,她道:“那日听闻大夫说,你烧伤了?”
舒子圣收回视线,不言不语,该是默认。
白惜棠心下隐隐几分期许,追问道:“可否将受伤的原因告知一二?”
“为了救你。”他突然启唇,凉薄的嗓音融合在狂啸的风中,极快远去,却又似钟声长鸣,久久不散。
白惜棠以为此番前来多少会费些心思,她早早做足与其周旋个山路十八弯的准备,熟料他平平淡淡如此一达,反而叫她一时愣在原地,木头似的一动不动将他望着。
白惜棠感觉嗓子被烈风吹得有些干涸,张了张唇,半晌吐出一句,“明明礼在。”
他大可命礼救她,但他却不辞夜深路滑,风尘仆仆赶来,还因此被灼伤,只为了她……
白惜棠胸口莫名发堵,再看他绝代风华,棱角凌厉的侧颜,情绪如投了石子的镜湖,涟漪一圈圈散开,却久久不息。
舒子圣转身,低头,如风似水的眸罩了一层阴影,白惜棠仰视之,却看不清,只觉那点漆的眼幽深不可见底,千尺深厚。
“你不会相信。”舒子圣本欲凑近她,额发轻触几许,似是想到什么,蓦然顿住,又继续看祖国大好河山,塞外夜幕森森。
这厮脾性变幻莫测,难以捉摸,果不其然。
白惜棠奈叹,与他并肩看乌漆麻黑,天地一色,“不是不信,只是吃惊。”
身畔微微异动,她继续道:“你没有理由救我,现在的我于你,没有任何利用价值。”
仿佛触及什么无法言喻的秘密,白惜棠默了一默,二人不约而同相视,缓缓的,又移开。
事情一旦说破坦白,仿佛便只能以沉默替代此刻显得格外漫长的时间,白惜棠以为这便是结束,城楼上风大,迈步打算离去。
将将走出三步,被他叫住了。
“本王以为你聪慧过人,但有时,本王不得不承认你也与榆木不相上下。”
“……”白惜棠勉强扯出一丝礼貌的笑,明眸弯了弯,“依恒王大人的意思,您救我,那夜还对我上下其手,剑拔弩张,险险吃了禁果,俱是因为您喜欢我?”
她得风情万种,却留于表面,显然恒王大人对她心生情愫一事她打从心眼里觉着荒谬。
抬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