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祺轩带了浩浩汤汤一群人,大张旗鼓地从青江城回锦城。一路上行车速度不曾快过,但晏祺轩总觉得时间过得飞快。一路上,每逢一家客栈,他就要歇歇脚,喝喝茶再行路。
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在逃避什么。
“这位爷,您的上等碧螺春沏好咯!”
小二给隔壁桌的客人送茶水,笑得谄媚。那笑容落进晏祺轩眼里,如何都不顺眼。他气息一个不稳,自己的一杯云雨观音就从手底下打翻了。
李左附在晏祺轩耳边道,“殿下,过了这家店,再往前走,就是锦城地带。”
晏祺轩冷笑一声,他在路上走走停停,耗了三日,有什么用呢?就算他以蜗牛的速度前行,终有一天,他还是会抵达锦城,去处理他根本就不愿意面对的政事。这些阴郁的情绪在他心头积压了好几天,他头一次心生杀意。
李左身体冷不丁一颤,他看到晏祺轩似要将他碎尸万段的眼神,听到他低沉而狠厉的嗓音:“判官大人,你知不知道,肃清朝政最快的办法,就是送你去死?”
李左吓得魂飞魄散,连磕许多头,“殿下息怒,殿下息怒!饶下官一命!”
晏祺轩阴恻恻地一笑,扶了他一把:“快起来啊,让别人看到了,还以为本宫欺负人呢。”
李左却执意跪着,声音颤抖,“下官不知道下官做错了什么,恳请殿下明示,下官一定改过自新,再也不会触怒殿下!”
晏祺轩拂袖,“你有什么能耐触怒本宫?你一死,就什么事儿都不会有了。”
李左又是重重磕了几个头,连脑袋都磕破了。“殿下饶命啊,殿下饶命啊……”
“饶命?你不会死,又怎需本宫饶你的命?你死了,就意味着本宫昭告天下本宫在心虚,官场里那些不干不净的事情就坐实了!你死有什么用?那些状纸,都被晏九别瞧了去!他过目不忘的本领本宫知晓,说不定,他手里已经有了呈堂状纸的复刻版本了。”
桌上的茶水流到桌角,一滴一滴地落在地上。李左大气都不敢喘,任由茶水溅了他一脸。
一行人抵达锦城,刚进城门不久,周家来人传话,让晏祺轩去丞相府赴宴。
晏祺轩皱着眉,良久才答应。
丞相府向来极少设宴,因着是皇亲国戚,相府大多喜事都和皇室沾边,要设宴,也是在宫内摆酒。今日设宴是为了何事?
和晏祺轩一起回锦城的一行人被管家带到偏院歇息,晏祺轩深深地看了那管家一眼,并没有觉得此人有任何不妥。
周方石就在入府的必经之路上等着,见到晏祺轩,他笑着迎了上来:“老夫听闻轩儿受陛下之命,亲下青江赈灾,这是好事啊!如今轩儿事成归来,老夫无论如何都要摆一桌好菜,来给东宫太子接风洗尘!”
他一脸的喜悦,倒让晏祺轩心里更失落几分。
晏祺轩提起一道无力的笑,外祖父那样慈和,怎么会做出伤天害理之事?他张了张唇,却没能发出一个音节。倒是此事还没有水落石出,或许外祖父真是受人诬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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