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发倾泻下来遮住了她的眉眼,高挺的鼻梁微微向上翘起显得有一丝倔强,她面色并无任何变化,只是盖在膝上的那条红色毛毯在手心越攥越紧。
许久。
“幼稚。”陈冰冰从唇齿间轻轻吐出一句,肩头却剧烈抽动,她的手肘倚着窗沿覆盖在自己的面颊上,看不清表情。
……
……
一架飞机划过墨尔本的上空,白色的机翼衬着湛蓝的天色显得格外干净好看。
飞机下方的机场有一道人影正狂奔进大厅,站在信息牌前焦急的寻找着飞往香港的航班,却丧气的发现最近一班飞往香港的航班也在二个小时后出发。
纪彦像被抽空了所有力气一样瘫坐在旁,他的眼睛红肿着,看起来像二只粉色的桃核,显得狼狈而可笑。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样在浑浑噩噩中来到的小伯克街,这儿的街口转角处有一栋看起来古老的建筑,整排支撑的罗马柱每根足有二人合抱的粗细,一位穿着蓝色针织衫,须发皆白的老人,戴着茶色墨镜,皮鞋擦得锃亮,正弹着吉他满怀深情的唱着:
“与我而言,你如此美丽,你难道不懂吗?你就是我渴望的一切,你就是我的心之所向,与我而言,你如此美丽…”歌声从婉转深情到嘶吼沙哑,用情渐深。
纪彦坐在楼梯的角落里浑身颤抖着,过往的一幕幕重新涌入脑海。
那时两人在此处告别,陈冰冰转头问他:“如果有一天你最喜欢的人变老了呢?她不再美丽可爱,身形佝偻,脸上爬满了丑陋的皱纹,你该怎么办?”
他当时没有回答,现在亦没了答案,因为所有的具体想象已经变成了一个模糊的影子,看得见够不着,却牢牢依附在身体里吞噬着自己。
一曲唱罢,纪彦取了十刀走上前去,放进老人横立着的吉他箱,买下了一张cd,老人冲着他点头微笑,沧桑磁性的嗓音在他耳边轻轻响起:“weletomelboue。”
天色迟暮,落日大道上老人的歌声仿佛依旧回荡在耳边,时间像变慢了,路上的行人仿佛是时间轴上的永动机,来回流动,人潮汹涌。
沿着小伯克街穿过伊丽莎白大街有一个车站,车站的旁边有一家便利店。
纪彦买了一包小熊饼干,乘电车来到了他们散步的海边,天色已经渐渐黑了,活动的人变得很少,海平面也从湛蓝变成了乌压压一片。
有月光自日落处泛起,圆滚滚的月亮今天看起来绒绒的可爱,高悬在近海的白色灯塔上方,那灯塔看起来和吉朗的那座真是像极了。
纪彦望着海面,一口一口的将小熊饼干往嘴里塞,月光映亮了远处崖石上系着的空舟,正随着涛生涛灭而起伏不定,他忽的没来由想起一句诗:
“海上生明月,天涯共此时。”
可伊人已遥隔天涯,自己又该思念谁呢?
还不如回家睡觉寻个美梦,或可期得个相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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