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书记朗声大笑:“我当是多大回事,不就是一套家具吗?我给你爹批了,让谭木匠给他打一套,木材社里出!”
“哦,那成。但我还有一个要求。”
还有?秦书记开始觉得,这对父女有点过于贪心了。
但红果儿真的这么贪心吗?
当然不是。
“秦爷爷,你也知道,社员们肚子里都有自己的小九九。管起来殊为不易。我爹这回荣立了国家三等功,升了正科职级,职级是跟职务挂钩的,过不了多久,升任正社长的任命就该下来了。”
“他人又老实,之前咱们一队发行粪票,底下的人偷奸耍滑,给茅粪又加水又加泥的,他们倒是多分了粪票,可农肥不够,长出来的庄稼不好,担责任的却是我爹。”
“秦爷爷,你是党委书记。现在都是党指挥枪,他当了正社长,要是工作没干好,上面的人要批评也是先批评你。为了那些偷奸耍滑的人挨批评,你心里不冤吗?”
秦书记心里一动,问道:“你爹是有什么主意了吗?”
“咱们社干脆也学城里那样,印制人造肉精票好了。不过这个票发给谁,不发给谁,要每个月党委办公室公开讨论决定。对于那些占集体便宜,偷奸耍滑的人,坚决不予发放。而我爹对于人造肉精票发放名单,享有建议权。你觉得呢,秦爷爷?”
这个提议可以说很合理了。
每个公社的社长都是管生产的,而党委管的则是思想、政治、生活作风等。至于福利,原本就是两边共同管理,谁都有权利提出建议,再经过会议讨论决定。
人造肉精本来就是红果儿研制出来的,秦书记就是想抓权,也要费上一番功夫才能抓得过去。现在,人家主动提出把人造肉精票发放的决议权给党委,他们父女就只要建议权,瞧瞧,这多么有眼色啊!
秦书记心中大喜,面上却不露声色:“你爹一贯就是个拎得清轻重的,不像老田,年纪大了,经常喜欢倚老卖老。你回去后,让你爹放心,他当正社长我是一定会支持的。”
红果儿笑嘻嘻地道:“嗯呐~。”
把权放一半出去,其实更好。免得她爹一个人决定发谁不发谁,到时候底下没分到票的人闹事——那些偷奸耍滑的,往往都不是好惹的性子。
现在嘛,她爹只有建议权,那些人要闹,也只能找最后决议的党委办闹。
还白顺了一个人情~。
多好啊~。
很快,社里的头一批人造肉精票就印制出来了。田社长正高兴手里多了实权,就开始忙起调解纠纷的事来。
他一向是有好处就使劲捞,有坏处就往外推的人。想都不想,就把那些找他闹事的人往秦书记那儿推。
秦书记憋了一肚子火,一边耐心做解释工作,一边心里骂骂咧咧,就你这么个不作为的官儿,也想干得长?
饥荒时期,他就看他不顺眼了!其他社的社长、书记,都在为填饱底下人的肚子想尽办法。这个老田倒好,别人做出什么成果了,他就忙不迭地跑去抢功。他自己呢?有做多少利益群众的事吗?
新仇旧怨,秦书记直接打了个报告,专门汇报田社长的“工作成果” 。
把县委牛书记气得直发抖,拍桌子大骂,说这个老田没个官样儿!
李向阳的正社长任命,原本得等田社长高升或是调往别处后,才下得来的。这下倒好,田社长直接被平调往一个边远公社,而李向阳则被扶正。
说是平调,调到条件比东方红公社差老远的地方,那跟降级也没什么差别了。
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