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岩简单地考校了几人,发现云岚县的生员在功课上远不能和武宁县生员比,即便是武宁县学问最次的生员,来了云岚县估计也能一骑绝尘。
但并非此地的学生不努力,而是教导他们的教谕水平有限。在武宁县,教谕至少也要举人出身,而这里却都是些多年乡试不中的老秀才,他们自己都考不中,又怎能教好学生?
如此恶性循环,云岚县已几十年没出过举人了。
但这种情况并非朝夕可变,程岩今次来主要是为了商议二月县试一事。
当年他是学生,被别人考,如今他成了县令,也要考别人了。
云岚县读书人少,但每次参考县试的人也有两百上下,个中环节琐碎复杂,程岩自然需要帮手。
这一聊就聊到了中午,程岩和程仲在县学里“蹭”了顿饭,待他从县学里出来时,忽见一衙役策马疾驰,行到近处猛地收住缰绳,匆匆下马道:“大人!皇上派了钦差前来,如今正在衙门等您。”
程岩一怔,看了程仲一眼,程仲急道:“哥,你快骑马回去吧!”
“好,你路上小心。”说罢,程岩翻身上马。
马蹄踩在湿漉漉的地面,溅起点点泥水,寒风扑面而来,吹得程岩双颊通红。
当他来到县衙大街时,遥遥便见到衙门前等着一人,对方身形修长,身着青色官袍,看上去分外眼熟。
程岩呼吸一窒,怀疑自己是否看错了,他应该不至于想念一个人想到出现了幻觉吧?
理智上程岩觉得不可能,但身体却更快做出反应。
他夹紧马腹,用力甩了一鞭子,身下骏马一声嘶鸣,跑得更快。
伴随着马蹄疾响,程岩越来越靠近对方,他呼吸急促,心跳渐快,几乎快跳出了嗓子眼儿——果真是庄思宜,可他怎么会来云岚县?!
对方就站在阳光下,身后身旁都是厚厚积雪,阳光倾洒,照在雪堆上反射出七色光晕,那些绚烂流光仿佛霞衣般披在庄思宜肩上,为他描绘上一层迷蒙的光边。
程岩觉得这一幕很不真实,可当他停在青年身边,对方眉目中的笑意却告诉他,这一切都是真的。
“你……”程岩骑在马上,俯视着对方,“你怎么会来?”
程岩感觉喉咙发紧,连说来的话都微微变调,也不知庄思宜听出来没。
庄思宜却只是伸出手,掌心摊开,“阿岩,下来。”
程岩怔怔看着对方纤长的手指,一根根骨节分明,半晌,他递出手,覆在庄思宜手上,借力翻身下马。
还不等他站稳,就感觉一股大力拉扯,他身体往前倒,下一刻已被庄思宜抱住了。
程岩脑子里空白了一瞬,直到他听见耳边传来庄思宜的声音:“阿岩,我可真想你。”
程岩下意识接口,“我也挺想你的……”
一说完他就觉得没对,从他见到庄思宜起到现在的这一连串反应,是不是太娘炮了点儿!
程岩的理智终于上线,他扭头看了眼县衙门口的兵丁,那两人眼神与他对上,立刻齐刷刷抬头望天。
程岩:“……”
为了补救形象,程岩抬手大力地拍了拍庄思宜的背,故作豪爽地大笑道:“钦容兄,好久不见!又结实了哈哈哈!”
庄思宜:??
程岩:“……”我怕不是个智障?
但不管怎样,有了程岩这一打岔,两人终于从奇怪的气氛中脱离。
程岩暗暗松了口气,正想问庄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