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越看上去也是同样的疑惑。
“蔚然哥哥,你这是?”
声音微微发抖。
“楚越,对不起。”
“嗯?”
“楚越,林嘉煜是个阴险小人,他绝不能入阁,我更不能与这种人共事。”
林嘉煜胸口一滞,便觉一股阴寒肃杀之气倏忽上窜,整个人瞬间如坠冰海漩涡。
楚越完全不明所以:“蔚然哥哥,你说什么?你……”
楚越的话没说完,伴随一声低不可闻的惊叫,人已软软伏倒在桌面。
林嘉煜的呼吸几乎停止。若非亲见,这光怪陆离的一幕,他是做梦也想不到。
愕然中,他已对蔚然的用意猜到八九分。
果然,在楚越的呻吟声中,蔚然慢慢靠近她伏于桌面的脸,小声道:“妹妹,我对不起你。你若争气一点,能胜过林嘉煜,让林嘉煜入不了阁,我说不定会另做打算。但让我和林嘉煜今后共事,我宁愿去死!”
楚越的嘀咕声已含混不清,蔚然缓缓摇头,像在喃喃自语:“不会有人怀疑我。且不说我与你的交情,就是今晚,所有人都看见我去了西月台。没有人会怀疑我,林嘉煜是唯一的凶手!”
林嘉煜的剑光如江河清辉从屋顶倾泻而下。
弹指一挥间,剑式十来次变化,封住蔚然的所有退路。
林嘉煜出招时,头脑中亦是穿梭如电火,敏锐异常。
之前真是小看了蔚然。原以为不善机心的一个人,其城府之深,思维之缜密,让他林嘉煜也侧目三分。
蔚然先是找个理由说服哥舒文宇,让哥舒文宇扮成他的模样,去西月台练剑。人人均以为西月台的人是蔚然,哪怕他林嘉煜当面指认,也能被蔚然推得干干净净。
至于哥舒文宇本人,早就与他林嘉煜前前后后结了数不清的梁子,每一个都是深仇大恨,不共戴天,更何况哥舒文宇还想着从他手里抢走霜凝。综合这所有,哥舒文宇巴不得他被大卸八块。只要蔚然与哥舒文宇稍稍通气,哥舒文宇就能为蔚然做假证。哥舒文宇必定也不会想到,更不会相信,楚越其实是死于蔚然之手。
这么看来,蔚然一直以来对楚越的好,其实也怀有目的?
好毒的一盘棋!幸亏被他及时发现。
蔚然不愧是蔚然,哪怕林嘉煜的剑阵封了他所有去路,依然是冷静矫健,稍稍拨动和扭转,细密交错的攻势中就出现一丝微弱到无的漏洞。趁着一瞬之机,蔚然冲天而起,转眼已透过屋顶那漏洞,跃上屋顶。
蔚然在跃开前,竟还有时机卷起桌上的斗笠,戴好。斗笠与哥舒文宇的一样,垂一层白纱掩住脸。
林嘉煜哪里肯罢休,步步紧逼地追随上去,与此同时,一束烟火直冲入空,淡紫璀璨花火绽开在广阔夜幕下。
流丹阁的专用信号“紫鸢火”,专供给闯过西园九环阵的他们几人使用,就为应付如今这种意外境况。
很快,明河副史和孟阁主都会赶来,蔚然插翅难飞。
身形浩浩起伏,剑辉荡去收回,磅礴如江海,素洁胜皓鹤,单看这场面,不用几日后的武试也足见其水平。
二人从屋顶跃到庭院,又从庭院直升上屋顶,几经转移,不可开交。蔚然的一手无色剑法,收放自如,随心而动,仿似交融于清风明月中。
但交锋没持续多久,因为远处人影靠近,眨眼已在咫尺。
明河副史的俊逸面容从月影中浮现,目光清利。
二人立刻收手,从屋顶飞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