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夷光想了想,才道:“我不该冒犯言女郎,也不该这么晚才将言女郎救上来……”
顿了顿,卫夷光瞧他脸色,却见他仍然一副淡淡的样子,看着手中的宫扇,不言不语。
“还有呢?”他瞟眼看去,又问道。
卫夷光被他瞟的一震,站直了身子,道:“还有!还有…我不该……”
见她踌躇纠结的模样,傅霈不由一笑:“你说的都不对,也不是你的真心话。”
卫夷光也苦笑一声:“陛下这样问我,我也不得不说我错了。说了真心话,怕是会被陛下治罪。”
“为何?”
卫夷光这才看着他,笑道:“虽说此事本就与我无关,言女郎不顾危险向我扑来,想将我推进湖中,却被我侧身躲了过去,她自己自作孽不可活,掉了进去。可是,言女郎毕竟是沭郡言家女郎,也是陛下的未婚妻,身份贵重,若是在我眼皮底下溺死,而我不救,我自然是死罪。可是,言女郎与我有些过节,我却是没想救她……”
她突然眼眸含笑,微微摇头道:“本想着无人看见,也能逃脱这份罪责,哪知道,被陛下看见了。”
傅霈只是淡淡笑着,道:“那么,你是说自己没错了?”
卫夷光颔首:“无错。”
“朕却觉得你有错,错就错在不自知。”傅霈看着她,道。
卫夷光皱眉。
“第一个错,你若真想置她于死地,必然让她绝无再开口的机会,不应该看见朕过来,还将她救了起来。第二个错,你将她救起,如何就能保证她不会醒来,反咬你一口,让她父亲、让朕来治你的罪?”傅霈只是淡淡的模样,看着越发紧皱眉头的卫夷光,继续道,“第三个错,你若要杀人于无形,就该确定周围绝无第三人的存在。”
“这些错,你可知都源于什么原因吗?”
卫夷光抬头,看着他,想了想后,微微摇头。
“因为你不知人心。”傅霈握住宫扇,微微扇动,君子淡漠的模样,“你看见朕的同时,便认定朕会因为言家势力,必定会救起言明珠,所以,你只得下去将她救起。你随意揣测圣意,天子心,自以为是对的。”
卫夷光一愣,手指搅起长衣,紧紧扣住。
傅霈抬眸,如山间月般清明:“可你怎知,朕不会站在你这边?”
听到此话,她与他对视,竟然不由心跳极快,玉瓷般的两颊如上胭脂般晕红。可是,她却仍旧不懂傅霈到底深意是如何,抬头依旧与他对视,想要从他的眼眸间看清楚最深处的情绪——可是傅霈的眸子极深极亮,什么都看不清。
他走到卫夷光身边,为她将长衣掩好,抹去她额头上的水渍和残妆,看着她眉间的美人痣,突然勾唇一笑,本不过是个少年郎,却甚是撩人心弦:“别猜了。你不懂朕的心思。”
随后,傅霈将手中宫扇放在她的手中,道:“你妆花了,好生遮着。”
卫夷光看着宫扇,竟然是自己方才落在原地的。
“周燃。”傅霈唤道。
“诺。”只听身后一声回应,让卫夷光一惊。回头,却是上次见过的金陵军——这人定然武功高强,于无声中站在他们二人身后,卫夷光却毫无察觉。
“找个机会将她送出宫去。”
听到这话,卫夷光皱眉忙道:“我还要去掖庭罚跪,而且我现在是夏冬荣,若是……”
“周燃,你去另找一个人代替她去掖庭。”傅霈只吩咐道。
“诺。”周燃恭敬回道。
“可是,若是被宜姝太后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