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夷光也看到了依旧穿着素衣的甄几道。经过昨晚的事,卫夷光再也提不起一丝对他的好感,随意行了个礼,便站的远远的。
甄几道依旧笑着:“卫娘子怪我?”
卫夷光却回笑道:“哪敢啊?校尉大人都说了,若是放箭,会厚葬我的。那可是怎样的殊荣啊!”
甄几道哈哈一笑,随后指着大京关那边,说道:“这大京关边城之上,可不是什么人都可以来的。卫娘子,你可得好好看着。”
自然,边城守卫严密,军备力量是机密,当然可不是什么人都可以来的。
凉风袭来,旌旗猎猎。
大京关边城,崇墉百雉,深沟高壁。遥看去,袤延十余里,巍峨峻拔。而边城那边,却是一片片的空城废墟,废弃村庄,再然后便是一望无垠的草原——那便是北狄的地界。
城墙上大覃守城将士在寒风中依旧英挺,并没有一丝倦怠之意。这份威仪,配着这雄伟辽阔的边城之景,是长安城中看不到的肃杀气息。
卫夷光却不知为何边城外会有这般光景,轻声道:“这外面…。”
甄几道突然掩去笑意,脸色微冷的回道:“那些废墟是当年的明关道。”
卫夷光点头。她当然知道明关道,其实从前大京关并不是大覃的边境,而是第二道。而这第一道便是这如今已成废墟的明关道。
“你可知道张舜?”言舒公扶着城墙,看着那片废墟,问道。
“知道。当年北狄破关的明关道郡守。也是言公的学生。”卫夷光回道。
她知道,明关道一破,当年所有大覃人都在咒骂张舜将军,说他为何不死守明关道,为何要放北狄入关。郡守张舜成了文人骚客口诛笔伐的对象,还有一首儿歌唱到……
“明关道破,长安不安,京关之耻,怪否怪否。不见坡脚张舜朝天子。”他轻声念道这首被元宗傅霈明令禁止的儿歌。
卫夷光沉默,却觉得凉风刺骨,拉了拉衣襟。
“那你可知道明关道屠城一事?”言舒公淡淡说道,眼睛却看着一旁的甄几道。
卫夷光更是一怔:“屠城?!”
甄几道接话,他不笑时,一双眼睛冷冷的,如同寒冰。
他说:“谁都知道七年前的‘京关之耻’。也都知道北狄正是破了这明关道,才进入中原,直取长安都城。可大覃人不知道的是,当年北狄兵临城下,发言若是郡守不投降,明关道一破,北狄就要屠城。张舜将军派人快马加鞭回禀长安城时,得到的指令却是——抵。”
他顿了顿,含了冷笑:“抵什么?用这明关道一万兵卒抵住北狄五万精兵,然后用明关道一城性命去赌那还要七日才能筹备好出发到达的援兵?真是可笑啊。这是一场无路可退的局。可是,张舜将军愿意赌。”
卫夷光看着他缓缓说道,语序却越发急速——他这样愤怒。似乎感觉到自己的失态,他深吸口冷气,嘴角冷笑不减,却闭上了眼。
“他让我前去敌营劝说北狄大将褚耳客给明关道三日时间。褚耳客答应,条件却是说事人的一双眼、一支右手。这是私仇!谁不知褚耳客之子是张舜斩于马下?将军听了,命人绑住他的手脚,剜眼断手。我捧着他的双眼断手来到北狄军营时,褚耳客却说,必须由说事人亲自来,要不然哪里能知道这些东西真的是说事人的。于是,将军又不顾所有人的反对,捧着他的东西,只身来到明关道城墙下。”
甄几道睁开眼,眼神凌厉,他突然指着那废墟中的一处,道:“就是那儿。在北狄五万兵卒前,褚耳客把将军的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