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夷光和甄几道双双到了后庭。她看见躺在棺材中的言舒公,他已换洗好了衣物,胸口上的刀已经拔出。老者面色苍白却带着笑意,如同往日一般。
卫夷光突然觉得言舒公没有死,随后伸出手触碰到他冰凉如雪的手时,又黯淡了眸子——言舒公不是神,人死了便就是死了。
她看到放在一旁的那支毒刀。她面色微沉,用手帕拿起,仔细看着。
甄几道站在一旁,也未加阻拦。
刀把玄色,与一般无二。卫夷光想到那个刺客握刀的右手——断了三指,只余二指,残废。
李叙和穆先生突然来了,与甄几道点了点头。看到拿刀无言的卫夷光,穆先生微皱眉,道:“夷光,把刀拿来。”
卫夷光抬头,与穆先生对视一眼,愣了一下,这才把毒刀放到穆先生手中。
而一旁的李叙没有说话,只是看着故人的尸体,沉思许久。
“大司马,言公有一个遗愿。望大司马允许。”卫夷光突然说道。
“说。”李叙想了想,问道。
“遗体需火葬。”
李叙闻言皱眉,厉声道:“火葬?怎能够火葬!”
大覃信奉转世而活,或是升天之说,若是肉体毁坏,便是灭灵亵渎。若是火葬便是挫骨扬灰,只能是千古罪人。
穆先生也是一惊,却皱眉询问道:“确是言公之令?”
“言公说过,身死则火葬,指天台上撒尽骨灰。”她对着穆先生道,“我绝无半句虚言。”
卫夷光的耳边又响起那晚言公的话,老者笑着,听不到往日的叹息,只是满满的释然。他说:散于天地间,化风化雨,真是何等自在!
李叙和穆先生都沉默了,说不出话来。
甄几道站在一旁,听到此话,一脸的悲痛,随后站出来说道:“那晚,我是听到了的。李大司马,这的确是言公的嘱托。”
卫夷光一听,不由转过头去看他,甄几道微微一笑,她也报之一笑。
穆先生哀叹一声,看着棺材之中的老者,道:“文伯隐忍了一辈子,不愿葬在言家祖墓之中,宁愿肉骨成灰,随风扬去,其中种种缘由旁人哪能看的透彻。”
李叙随高祖皇帝征战沙场,是建国之臣,与言公自是情谊匪浅。他听到穆先生的话,身子一晃,旁人刚要去扶,只见他一把按在棺材上,撑住自己的身子。他哀痛不已,却经历沙场征战,早已习惯喜怒不言于色,此时只是冷着一张脸,可是一双凌厉的眼此时也能看到莫大的悲痛哀伤。
卫夷光看着李叙,看着他花白的发,和眼中的哀痛。这才明白,李叙也老了,虽然他平日眼神凌厉,身子挺拔,做事雷厉风行,看不出一分古稀之年老者的模样,可是终究还是老了。
“文伯,何必。你,放心。”李叙撑着身子,沉痛的说了此话,随后立的笔直,步伐坚决的走了。
卫夷光不忍落泪,却听到穆先生哀叹一声后,抚了抚卫夷光的肩头,轻声道:“夷光,别伤心了。”
李叙和穆先生常来府上找言公交谈,李叙不苟言笑,穆先生却常常教导她一些兵书,也曾带些书给她。
卫夷光点头,随后问道:“穆先生,刺客可否查到身份了?”
穆先生皱眉,与甄几道对视一眼后,摇了摇头。
“没查到?还是,不肯对我说?”卫夷光皱眉道。
穆先生叹息:“是无法对你说。”
“难道以我持有舒字令的身份也不能知道?”卫夷光急迫道。
穆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