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他从怀中拿出一方绣着桃红色紫阳花的绢巾递给沉鸢。
沉鸢看着那紫阳花,忽的想起去年她见过公子有一方蓝色紫阳花的绢巾,她问道:“这是老夫人绣的?听说老夫人从前是启彦紫阳公主的侍女?”
“是我娘绣的。”嬴臻语气轻柔,他希望他和沉鸢能像这花团锦簇的紫阳花,无论分开多久,都能重新相聚。
沉鸢郑重的收下,嬴臻望着她似乎有千言万语。但片刻后,他神色复杂的看了看沉鸢的嘴唇和脖子,不敢再多留。沉鸢洗漱整理好之后,同嬴臻一起吃过早饭,然后就告辞了。
沉鸢走在临东的街市上,显得心情沉重,她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正走着,迎面来了一辆缓慢行走的銮驾车,旁边还有护卫守护着,显得很是庄重的样子。
銮驾车一般的官家人可是不能乘坐的,必定是皇宫中的大人物方能有这样的待遇。
沉鸢随着街上的百姓一起回避在一旁,听到身边的人纷纷在议论。
“这车上的是不是守陵太姬?”这么大的阵仗也是少见,百姓们都好奇是不是朝中出了什么事,才将守陵太姬给请下山了。
守陵太姬?沉鸢虽然不熟悉御景国的朝堂规制,但对这守陵太姬还是有些耳闻的。早先的时候,御景国皇帝驾崩,除了皇后之外的其他嫔妃都是要殉葬的。但当年御景高祖舍不得自己的爱姬,就新立法制,说是他驾崩后,除了皇后之外,还有他的爱姬也不用殉葬,皇后继任太后,爱姬去陵墓守陵,并将一本帝谱交到爱姬手上,说是下任皇帝继位、立储都必须由守陵太姬亲笔在帝谱上写上名字,否则视为篡位。因而守陵太姬必须好好活着,被后世皇帝储君保护着。渐渐地,守陵太姬成了一个职位,一般都是由上任皇帝最爱或者最信任的妃嫔担任。设置守陵太姬的目的,也从皇帝保护爱妃变成了守护帝谱,巩固江山社稷。
沉鸢低垂着眼眸,心里暗自思忖,襄城公主不是对外宣称准备受封镇国公主的,她此刻将守陵太姬迎下山,莫非是想立储?沉鸢知道襄城公主野心极大,一个区区的镇国公主在襄城眼里根本算不得什么,恐怕御景朝堂真的是要变天了。不知为何,沉鸢忽然想起去年在嬴府旧宅听到公子和周左相的谈话,那个时候周相说公子他大逆不道,想来那个时候襄城就有篡位的打算了。
只是沉鸢不明白,襄城公主一介女流,即便做了女帝,又能如何?将来百年之后,她的帝位要传于何人?难道她真的就为了一己之私,置御景臣民于不顾吗?
沉鸢想到此,又觉得自己好笑,她在为襄城担心什么呢?这御景越乱不是越有利?她如今也已经算不得至纯至善之人,也许日后她也会成为自己曾经所不齿的人了吧。
銮驾越走越远,让沉鸢觉得自己心里沉甸甸的,这世道离乱,何时才能安定下来?这些如蝼蚁一般生存着的百姓,什么时候才能远离战争?
不知道公子有什么打算,御景如今被襄城公主搞得乌烟瘴气,民怨四起,但真的要在短时间内拿下御景也绝非易事,况且启彦的兵力远在青州,想要攻打过来,也要费些功夫……
回到驿馆后,李茂就派人来寻沉鸢,说是有要事相商。
“听说襄城公主表面是要封为镇国公主,实际上是想做女帝,这不,守陵太姬都请下山了,那帝谱上恐怕是要添上她襄城的名讳了。”
“女帝?这不是贻笑大方吗?从古至今也没见过哪朝哪代有女帝的!真是荒唐!”
沉鸢到的时候,正好听到几个太子幕僚在那里谈论此事,在他们眼里,朝堂政事都是男子的事,女儿家的就该居于深宫内苑,相夫教子才是正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