惜的神情,还有什么比亲眼见证一个国家从兴盛到衰亡更令人惋惜的呢?
“你要老夫反抗公主,可这对我御景又有何益?公主虽为女流,可她的眼界胆识远远超过皇上。尽管老夫不赞同她把持朝政,可她的功绩确实不能磨灭。”
“她的功绩?”沉鸢闻言,不由一笑,声音平稳而不容置疑,“那是公子的功绩。”
周老一时无言,沉鸢说的不错,如果没有嬴臻,御景哪里有如今的繁华盛世。只是可惜……可惜了。
沉鸢见他有所动容,随即盈盈一拜,恳切的望着他,“周老您应该明白,如今公子已去,公主往后再无指引军师,此时不将公主从高位拉下,恐来日会有更多忠臣谋士毁于她手!周老,公子尸骨未寒……如今反叛四起,受苦的,可是黎民百姓呐!若因萧墙之乱而毁了御景,您于心何忍,公子于心何忍?”沉鸢泪盈于睫,一番大义陈词令人不得不为之动容。
屋外的阳光投射在地上,耳边蝉虫的嘶鸣声此起彼伏,一切显得那么喧闹嘈杂,却又有些静默无声。
周老上前扶起沉鸢,他严肃的面颊上没有流露出一丝情绪,“容老夫再想想吧。”
沉鸢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只是微微有些哽咽道:“明日是公子出殡的日子,我想……去送送他。”
“人之常情,顾小姐节哀……”
沉鸢回到厨房时,书瑶正解下围兜,坐在廊下拿着一大块芭蕉叶扇着风。她看到沉鸢从回廊那边走过来,连忙迎了上去,“说动了吗?”
沉鸢怕书瑶不放心,便笑着点头,“明天我们一起去送公子。”说完,她伸手替书瑶拿下鬓间的枯草。
书瑶狐疑的看着她,“你在蒙我吧,那个周大人肯定没同意。你看你,眼神中充满忧思,走路姿态僵硬,明显心事重重的。”
沉鸢的手一僵,原来自己的心事已经这样沉重,竟然连书瑶都看出来了。是啊,如何能不沉重呢?公子走了,在这世上她最爱慕最依赖的人离开了,她想帮他完成未完成的天下大事,可自己却丝毫没有这样的能力,这种伤心不甘让她对未来失去了信心。如果不是生在这乱世,该有多好。
见沉鸢没有反驳,书瑶却急了,拉着沉鸢就往前走,“我们再去说说?”
沉鸢却拉住了她,“容周大人想想吧。毕竟这不是小事,弄不好是要连累满门性命的,我们怎能强人所难?倘若他不参与,明日我们送完公子就去找聿修哥哥,如果他最终同意了,我们就留下来做内应,现在不是急的时候,稍安勿躁吧。”
书瑶也不懂得这其中的厉害之处,但沉鸢这般镇定自若,她倒也放了心。这一夜,沉鸢反倒睡得踏实了,也许是潜意识告诉她,自己已经尽了力。
她又梦见了公子,这一次,公子坐在云端抚琴,仙雾缭绕的让人看不真切,好像公子变成了天上的仙人,不食人间烟火。沉鸢站在青松树下,就那么安静的翘首以望……什么乱世纷争,什么天下大义,不重要了,她有公子呀,尽管公子从来未曾真正属于自己,可是公子未婚妻的身份足以令沉鸢慰藉此生了。
第二天,沉鸢早早起身梳洗完毕,她穿着素白清雅的衣服,临出门前还在鬓间簪了一朵雪白的花。
时辰还没有到,公子的灵柩还未从长街驶过,可街上却陆陆续续来了许多人,人头攒动,无不哀思。沉鸢和书瑶挤在人群中,她安静的等待着,却在不经意之间,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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