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居然还有脸来见她?还是与祖母一起?
荀元惜趴在娘亲肩头,半眯着眼,遥望快步向这边赶来的祖母,和祖母身边,那两眼红肿,明显是狠哭过一场的荀元春,不禁暗忖:究竟是年深日久,自己记忆错乱了;还是重生一世,到底有所不同?
前世,外间谣言都说今日的事,是她咎由自取,是她看上了荀元春的纨扇,出手抢夺,才失足摔伤……
然而,事实恰恰相反!
自幼在军营长大的沈月,或许对人情世故略显迟钝;但对于杀气,却是远超常人的敏锐,更何况,这杀气,就源于自己怀中!
这……
不可能吧?
璨璨才多大,怎么可能有这么浓烈的杀气?
沈月惊疑莫名,偏过头,仔细看一眼女儿的神色,终是确认,她的直觉果然没错!
心头没来由地一慌,沈月叠声急唤:“璨璨?璨璨……”
但是,此时的荀元惜,完全沉浸在回忆中,根本听不见她娘的焦急呼唤。
犹记得,当年……
祖母当家,规矩严,她们这些还没学着掌家理事的小姑娘们,除了闺学,难有别的活动,便是聚在一起,也多是吃茶、赏花,都在自家园子里。
于是,荀元春邀她吃茶,她也没想太多,带着小满就出门了。
当时,荀元春身边也只跟着青芜一个丫头。
可这青芜,别的不出彩,心思倒是奇巧,拿些晒干的梅子,用甘甜的泉水煮了,再放几片竹叶,取个雅名,叫“青梅竹马”。
她正想赞青芜煮的茶“味道好,还有趣”,荀元春却拉着她起身,去摘红果。
天子脚下,寸土寸金,荀家虽是尚书府,门啊,院的,听着多,其实各处地方都不大。那假山不过方寸之地,她和荀元春便没带婢女上去。
那时候,表面乖巧温软、恪守规矩;但在交好的姐妹面前,却是从不掩饰自己“皮猴儿”的本性。
荀元春既然提出两人分工,自然是她爬树摘果子,荀元春站树下接。
眼看果子摘完,她便要松手从树上下来;哪知,荀元春却突然说闻到什么味儿……
那是她腰间,香囊的味道。
香囊里装的金桂,本不是什么稀罕物;但却是外祖父亲手摘了,随书信一起寄过来的,她格外珍视,知道长房这个五堂姐,平日就爱占小便宜,怎肯解给她看?
没想到,荀元春就伸手来抢……
倒也不是真抢,只是玩闹罢了。
毕竟,荀元春虽是打小养在祖母跟前,却不似她,还得祖父器重,不敢硬抢她的东西。
但就是这么一个无心之举,却害得她脚下踩空,摔了一身的伤不说,还磕破了脑袋!
荀元惜记得清清楚楚,还没等她痛晕过去,堂姐和青芜就吓得,一溜烟儿地跑了。
在这之后,她再见荀元春,是什么时候?
是了,是三天后!
她在观澜轩,关门闭户躺了三天,荀元春来了。
荀元春哭得两眼绯红,还一个劲儿地道歉,甚至在她床前跪下,说:“七妹妹,都是我的错,是我害得你受伤,害你被三皇子退了亲!便是要以命相赔,姐姐也绝无怨言!”
那时候的她,多单纯?
虽然明知被三皇子退亲是多严重的事,但想着事已至此,便是再怪罪堂姐,又有何用?
再说,堂姐也不是故意的。
她并没有怪罪荀元春,还软声安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