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椅上的那个人,像是一夜之间苍老了十岁,银丝漫步,沟壑丛生,只有那两只抬起的布满血丝的眼珠能证明,这个人还在苟且地活着。
那双眼珠昏暗黄垢,一动不动地盯着眼前一袭珠冠华服的人。
金珠玉冠和那一袭水蓝碧云锦绣朝裙将眼前女子的威严肃穆,雍雅矜贵,彰显得淋漓尽致。
“是你…”沙哑低沉的声音像是从墓地里散发出来的一般。
明程捋了捋衣袖,并不看他,“是我。”
萧珏虚着眼睛看了看她身后,再次沙哑地开口,“他呢?”
“他不会见你,而你也不配见他。”
“哈哈哈哈哈哈!”一阵仰天长笑后,那双凹陷的双眼突然瞪向面前的人,“到底是他不想见我,还是豫王妃,你不让他见我?”
明程轻笑,“有什么区别吗?”
“当然有。”萧珏瞪着她,像是要将她剥皮抽筋,“我就想看看,今日是他想杀我,还是你——想杀我。”
明程不以为意地抬眼,对上他阴毒的目光,轻描淡写,“允煦是仁君,这种事自然由本宫代劳。”
“你早就知道杀凝曲的凶手。”
明程不置可否。
“你知道若是不往他的最痛处戳下去,他绝不会与我为敌,那个孩子,还有你自己…豫王妃真是好手段,真是好手段…真是不知道,他若知道你阴狠毒辣的真面目,会是一番什么光景!”
“怀王殿下在说什么呢?本宫的孩子,本宫的重伤,可都是拜殿下当初所致啊。”
萧珏大笑,“好啊!好啊!有你般心思深沉,蛇蝎心肠的女子在他身边,我倒是放心不少。只是明程啊明程,干了那么多坏事,怕是以后会睡不着吧?这午夜梦回,汗湿了衣襟,可就不好了。”
明程抚了抚指甲的丹蔻,冷冷一笑,“本宫一直认为,人生在世只要不伤害别人,没有什么手段是值得被真正唾弃的,所以本宫即便干了再多坏事,这一刀刀下去,伤害的永远都是自己,从未伤及无辜,不像怀王殿下,伤害的永远是别人,还是与自己血脉相连的亲人。”
“豫王妃辞色锋利,整个大梁怕是找不出第二个女子能与之媲美了。”
明程轻笑,并不在意,只是目光幽深地看向面前容颜憔悴的人,“你应该和她走的。”说完又顿了顿,“你故意当着她的面说出拿她当棋子的事,又故意囚禁她,只是为了让她死心,让凌照把他带回到允煦身边,只是千算万算,算漏了她的真心,她的决绝,你可有想过那晚,那晚她抱着你们的孩子,自焚于雪粹宫,心中该是何等悲凉,你,该和她一起远走高飞。”
“走?!走去哪?”萧珏冷声收敛住方才脸上的哀意,“卧榻之侧怎容他人鼾睡?!明程,你太不了解坐在这个位子上的人了!”
“不!允煦不会的!”明程果断地看着他,“他不会的。”
“哈哈哈哈哈!”萧珏仰天大笑,“明程啊明程,真不知道该说你是蠢还是天真!你看看千百年来,任何一位君主,他们的双手哪一个是干干净净,不染血腥的。那些你所认为的英雄最终都不会成为那个坐在至尊之位上笑看万里河山的人!”
明程沉默。
过了许久,才低笑摇头,“怀王殿下在至尊之位上迷失了本心,但不是人人都会如此。”明程抬眼之时,已是一片清明笃定,“你,不懂允煦。”
“豫王妃!”
萧珏突然起身,叫住正要离开的人。
明程停步,微微侧脸,殿外的光芒倒逆着那张宛若雕刻的侧颜,那样的雍贵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