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邑新元三年以来,景府不仅势力江河如下,日子也是过得草木皆兵。景老爷、景夫人每一天都在担心德顺皇帝什么时候赐死的旨意就下来了,这种日子生不如死,又没有胆量真的就死。
这一日晚间,景老爷独自在书房消磨时光,周全忽然扣门进来,自景府势败以后,周全是为数不多的愿意留下的几个忠心的家仆。
他走到景老爷跟前还是恭恭敬敬行主仆之礼:“奴才周全叩见老爷。”
景老爷柔声道:“我景府都这般光景了,你不必拘礼。夜深还来找我所为何事?”
周全起身,倒也真的放纵了许多,凑近景老爷身边说道:“奴才有拜把子兄弟在新任淮州知府听差,他今儿与奴才相遇,告知奴才一事,听闻德顺皇帝终于下旨意要选秀了,让奴才转告老爷早做准备。”
景老爷长叹一声道:“我以为是什么好消息呢,原是皇家选秀,却与我们有何相干,我景府都衰败成这样了,早已不在选秀之列了。”
周全说道:“就因为景府衰败了,老爷才要抓住这次机会来咸鱼翻身,德顺皇帝虽然革了老爷的官职,但也封了致仕的称谓,咱们家算不上罪臣,于理还是合规矩选秀的。奴才还听说这次德顺帝选秀不同于往时,不仅下旨让从六品以上官员人家的闺女备选,还格外开恩从六品以下人家的女子,甚至连平民百姓的女子只要容貌甚佳,品行端庄的都有望入宫。这道旨意无外乎表明了新皇帝喜爱女色,贪恋红妆。想咱们家小姐这样的人品,只要如得了宫,怎能不入了皇上的龙眼,皇上一在意咱家小姐,那么老爷现下的一切困境就都解除了不是。”
景老爷听周全这样一分析,也动了心思。如果能让婉儿承恩是再好不过的法子了,他知道德顺帝这些年一直没有拿他开刀,不过是还慑着当年刘贵妃死前说的话,如果哪一天皇帝不再害怕这些事了,那么景府的大限也就到了,自己是该防患于未然。便对周全说道:“你这样说也很在理,只是这知府深知我们的事,未必肯沾惹我们让婉儿参加选秀。”
周全说道:“这事老爷不必担心,俗话说有钱能使鬼推磨,况这知府老爷也是知道的爱刮油水的主儿,奴才自会去打点。”
景老爷道:“果真事成,你就是我景府的大恩人了,我以后便也与你拜把子称兄弟,再不做奴仆之分。钱财之事,我自会安排,我们景府虽然权势颓败,单金钱方面还不困难。”
周全道:“老爷这样说就是折煞奴才了,老爷对奴才有恩,奴才不敢忘,这也是权当做一点报恩之举了,奴才自当为老爷打点。”
景老爷听言方点点头,周全说完事情便退了出去。
夜间休息的时候,景老爷把周全的意思说与景夫人听了,景夫人霎时就流下泪来说道:“深宫大院是个杀人不见血的地方,当年我知道此处乃凶险之地,万死不去,现在却要把自己的亲生骨肉送入险淌,我这做母亲的做到这份上也太没意思了。”
景老爷叹道:“可是眼下要保全景府只有这一个办法,错过了我们全家就只有等死一条路了。当年送婉儿去学艺,本是要为她的人生锦上添花,却不想让她成为了景府的救命稻草,我想来也是对不起她的紧,可眼下我们已经没有任何办法了。”
景夫人哭着说道:“我知道盛钊你的难处,我会去把这事跟婉儿说的,就因为咱家发生了这些事,没有人家愿意与我们结亲,婉儿这么大年纪也没嫁了出去,现在能去选秀对她来说未必不是一件好事。何况,当初选择送她去学艺时她就背上了为景府荣辱盛衰牺牲的使命,现在该是她效力的时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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