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铭君的百日宴结束他名入宗谱以后,后妃朝会上明嫱抱着他每日必到。我们这些从娘胎里就带着些法术的修道之人哪一个不是被自家姬亲怀胎三载才生出来的,奈何明君的生母文晓一介凡人,没人晓得她肚里的小孩究竟是承了胥泽的一身灵力还是肉体凡胎,只有在她怀胎十月仍旧没动静的时候才拿捏准了这孩子的天赋,西宫那边方能开始着手准备明嫱假孕以便他们狸猫换太子。可是谁也不曾料到的是,这个一半魔胎一半凡体的小孩在他爹殷切的期待中竟是历时一年便降临了这个时间,按照时间推算,明嫱的假孕才准备了不足三月的光景,还没来得及昭告天下就得把“孩子”生下来了。
整个西宫上下对外统一口径说在文晓生子的那天明嫱身为西宫一宫之主着急上火不慎小产,是她自己把自身的半数修为度给他才救活了这个孩子。
自己的孩子死了,别人的孩子却能死里逃生,文晓心里怎能平衡?有好几次朝会,我无意瞄见文晓痴痴地盯着明嫱怀里哇啦哇啦大叫的小子爵,仿佛灵魂都要随着这个孩子飞走了似的,目光散漫又空荡荡,至深处似乎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恨意。
我多番示意过明嫱铭君年纪尚小正在长身体应当多睡会儿,朝会这么早就不要把他爸哦来了,她却装傻当做听不明白,对我笑两声说本身就是富贵人家的孩子断不能娇惯坏了,还是每日随他母妃过来看看娘娘的好。
明嫱不愧是当初魔君寿宴上拿一株黑牡丹就差点害死我的人,一句话让我找不出反驳她的理由,叫我心里对她的那根刺扎得更深了。由是,今日明月将西宫送来的一份明嫱的生辰请柬拿给我看的时候我心里头一个反应就是一百个不愿意。
晚上罹臬巡查军营回来,又是一头钻进了东边院子里的小书房。他已经开始打算对九重天动手了,这两天嵇妄被他派过去视察,连公文都只能是下面的人摆在他书房门口由他自己出来取,他倒真成了个孤家寡人。
本神君最看不惯身边有谁被人孤立,见此形状便常常在茶余饭后之空闲去给他研个磨,倒点茶水,抱个公文什么的,见他回来便跟着他一同进了书房。
我给人研磨向来极不认真,今日却是研得出奇仔细。研了半日,罹臬终于察觉了这其中的奥妙,扭头过来看我。
我朝他莞尔一笑:“殿下,我这磨研得可还顺你心意?”
他淡淡然:“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我:“……”
“有什么事就说吧,你这么一言不发看着我我有点害怕。”
“殿下果真是个痛快人!”我不痛不痒夸他一句,舔着脸笑道:“殿下,进来我对军营很是好奇,你能不能让我与你一同去看看?这几日我虽有些忙,可是再过上……再过十天我就忙完了,不如你就过上十天以后带我去军营瞧瞧?”
“不行。”
我说得没错,罹臬果真是个痛快人,他丝毫没有拖泥带水甚至是不假思索的拒绝了我。
“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十日以后是明嫱的生日——西宫那边大约这几天就把请柬送来了,你若想去军营,可能得多等上一天。”
我:“……”
“我本来就是因为不想去参加她的生辰宴才要跟你去军营的……我不喜欢她也不愿意假惺惺的去给她庆贺。再说了,我一个世子妃,地位比她高……人也比她好,我凭什么要给她庆贺。”
罹臬冷笑一声:“一个世子妃,连这点肚量也没有,你还有脸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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