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北脸上浮动着的是惯有的无辜与温情,好像阳春三月草长莺飞柳条新发时候细如牛毛的蒙蒙春雨。不晓得这片温柔究竟于无形中杀死了多少人,反正我便是溺死在了这片无与伦比的温柔之中再也醒不过来了的。
“我不是有意瞒着你的,只是有些事情我现在还不能告诉你,不过你放心,等到时机一到我会全部都与你说末儿,你相信我好不好……”
看着他眼里哀求的神色,我忍不住软下心来。
“易北……”
我抬手覆上他的脸,正打算与他说几句软和话,忽见他身后那潭湖水喷涌而起朦胧中只见那水柱中间若隐若现的是一块仙骨闪动着光芒似能与日月同辉。
待那水帘倾泻而下,拨开迷雾见月明,我一眼便认出了我舅公的仙骨在寒水中闪着灼人的红光。
“舅公!”我失声尖叫出来,手指绞在一起好像就快要攥进了自己的血骨里:“舅公……那是我舅公的!”
再抬眼看向易北的时候,恍然间他变得那么的陌生,陌生得都快让我认不出他是谁了。
“是你对不对……你杀了我舅公,是你杀了我舅公!”
“我没有末儿……”易北抬手想要擦去我脸上的眼泪,却被我一手甩开。“末儿,你冷静一点,我可以解释,我可以解释的……”
我是崩溃的,可见他也好不到哪里去,一句可以解释语无伦次了无数遍。他说一遍,我崩溃一次,直到最后我忍不住甩开他使出把嗓子都给撕裂了的劲喊:“你还有什么好解释的!现在铁证如山,我舅公的仙骨就在我眼前朝我喊冤!你还要我如何相信你?”
易北眼里迫切的哀求于渴望慢慢黯淡下来,他怔怔然松开紧抓住我不放的手,一遍一遍哀求着叫着我的名字。
我被他叫得心烦意乱,抹了一把眼泪看他一眼,叹了一口气。
“易……罹臬,我不聪明,也没有城府,自知斗不过你。我配不上你的野心,也担不起你的心狠手辣。你想要九重天,我让给你;你想要四海八荒,你就去拿。我但求你能看在咱们主仆数载,看在咱们夫妻一场,看在我舅公已经死在了你的手上看在我以往瞎了眼掏心掏肺对你的份上我求你放过我,放过我姬亲……好吗?”
“扶末,一万多年的情爱与光阴,你这样对我说?”
我看着他眼里嚼满了泪花,只觉得他虚伪恶心得紧,扭开脸不屑看向别处:“罹臬,往后咱们井水不犯河水,就此两不相见了罢。”
“扶末……扶末……”
我扭头便走,任他罹臬在我身后如何叫我如何唤我的名字也不再回头,他一路追着我拦着我与我说着软话直到军营大门,我一路走来身边不断有人同我打招呼也不理不睬,冷着一张脸在将要踏出大门的时候被罹臬堵住了去路。
“末儿,军营离东宫远了些,你莫要自己一人回去……”
我扫他一眼:“让开。”
“末儿……”
“我说我让你让开!”
我这一喊,喊得声音实在不小,平白惹来了许多目光。嵇妄那个小白脸听到了我的喊声一路小跑着凑过来,似乎想要劝解上两句,被我瞪了一眼欲言又止缩起脖子藏进了人堆里。
“末儿,不要这样好不好,你别生气,咱们好好的……”
“罹臬,别让我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数落你干的那些龌龊事,你让开,往后咱们各走各的路,谁也不认识是谁。”
罹臬热切的眼眸忽地冷了下来,颤着唇深深呼出口气:“你非要……你非要这做得么绝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