昔日我在九重天上,年少不经事,上墙揭瓦的事从没少干。今天在东家摸个鸟蛋,明天去西家偷个果子,到我姬亲那里告状的人络绎不绝其场面曾轰动一时。当年活蹦乱跳的小帝姬成了十翼谷中妇孺皆知的病秧子,对此,我也很是无奈。
好在病恹恹趴在床上的不止我一个,西宫铭君小小年纪九死一生刚刚被人救回来身体正虚弱得很,他们这几日在后庭来去匆匆大都是奔着西宫那边去的,我这相思门也就没像前几次卧床的时候那般整日有人拜访须得我拖着病体做出一副端庄态来从早坐到晚,鲜有人来倒也乐得清净。
虽还没入冬,叶子却像是商量好了一般齐刷刷地黄了一片,风吹在身上格外地冰凉。清风已经给我披上了短绒褂,裹上了云锦被,点上了火盆。我围坐在火盆边,一面咬着小厨房新送来的表皮烤得酥得掉渣的芝麻小饼,一面使两双半抓了一块鸡丁,辣得苏噜苏噜倒吸气,两眼直勾勾盯着明月新找来的折子戏。
大门毫无预兆被人推开的时候我正是如此不拘小节的一个形容,看到明嫱大喘着粗气站在门口登时被吓得一魂升天二魂出窍,慌慌张张扯过云锦被把吃食一盖,顺便在那上面擦了擦手上的油。
“明嫱,你好大的胆子,进门前都不晓得先着人通报吗?”
“娘……娘娘赎罪……只……只是今日文晓殿中有人来报,说是……说是文晓侧妃突然毫无征兆地大吵大闹着要见您……嘴里还说什么您负了她,臣妾实在害怕,便急急忙忙赶来禀报娘娘。”
“哦?”我一怔,没想到在相思门相安无事这么久却碰上了这样的事。
想胥泽已认了那天我的一通忽悠替她跟魔君大人求过了情,她也已经安分在西宫被关了许些时候。现在闹起来,是什么意思?
——只怕是人心不足蛇吞象,不晓得见好就收。
“罢了罢了……”我气恼一番,不情愿朝明嫱摆摆手:“我且去看看她,看她还有什么好说的。”
明月清风跟着我一同赶去了相思门,罹臬派来的人果然靠得住,眼瞧着里面文晓摔东西摔得震天响毫不犹豫挡在了我前面。
一进门大门紧闭,一众丫鬟婆子衣衫不整在墙角跟站了一溜。
“扶末,你竟敢负我、你竟敢负我——你们给我把她叫过来……我要见她,我要见她——”
这两万多年来本神君承认自己委实做过一些不靠谱的事,可是负了谁这一说却从未见得。毕竟本神君身为九天嫡女,赏赐也是赏赐,惩罚也是赏赐,因此我从来不欠旁人什么。
明嫱在我耳边低语:“娘娘——文晓侧妃该不会是得了失心疯吧——依妾身看娘娘就别进去了吧,当心被她伤着。”
我深吸一口气,摆摆手叫她一边待着去:“她一个凡人,哪来那么大能耐——你们几个就在外面等着吧,我一个人进去。”
示意清风明月外面等着,我上去一手把门推开。
“文晓,住手!”
见着昔日皇宫里娇贵的小公主摇身化作如今这般泼妇模样,我进去便将门关上,吧外面那些好奇试探的目光挡在了外面。
“你看看你这副样子,哪里还有一个侧妃的端庄!”
“扶末——”
文晓咬牙切齿,双眸含泪看着我,光从她叫我的声音里就听得出她委实是狠毒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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