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木掩映间,有窃窃私语低低传开,“唉,这孩子,还真是拗。”
“好意思说别人?你还不是一样?不过…”
“不过,没有结果啊。”
这沧桑的犹如百年老夫老妻的声音归于和谐的默契,一阵风偷听而过,掀起若有若无挡住视线的宽大锯齿叶子,灰白毛的…松鼠?浅薄!人家明明是修行已上百年的银尾鼠。灰白的小小爪子蜷蜷又伸开,懒懒搭上另一只的肩,迷蒙的幽黑眼睛漫无焦距瞥着某个方向,“唉…”
“唉,也就是一点缘罢了。”另一只毫不客气扭过肩使爪子落空,嘴巴撅起甚为嫌弃,又傲娇得可爱。
而谈论的核心人物此刻正一心一意循着熟悉的气息遁去,乌黑散乱的软软青丝拖沓逶迤在身后,额前从未打理过任由生长的碎发严严实实遮住一只眼睛,露在外的深邃墨眸潜藏着压抑不住的喜悦与几点紧张,松松垮垮的深绿衣裙,严格意义上,应该是衣袍,纤细小腿纵横一路的奇花异草,白嫩的赤足看似踏在其上,实则一点未沾,纤手偶尔伸出不安分拂过途经的绮丽花儿。
一焰火红仿若烟火燃完即灭在明亮的瞳仁里,“喂!”寂静的氛围里炸响微带沙哑的稚嫩声音,几乎与这声音同步的一瞬间,那簇火红像是突然察觉了什么,急速逃窜,明眼人都可看出它身形的慌乱和焦急,“喂!”还是一个字,只不过这次夹了几分恼怒和急切。
墨眸的主人圆睁大眼,嘴角带点冷酷的怒意抿起,极速穿行的身影轻微一顿,那簇火红一颤,竟是如打滚般扯乱了周遭的花草,“你知道的,你逃不开我,如果我想找到你。”稚嫩的声音平静在叙述事实,光凭声音倒真的听不出任何一丝情绪。
那簇火红轻轻抖动着,转过来,竟是红狐,全身通透的火红,正是燃烧的烈焰一般的颜色,同样火红的狭长狐眼满含复杂的看了一眼静立不动的人,轻烟袅袅,出现火焰装束的红衣少年,“小金,别再追着我了。”
“为什么?”
银色的松软尾巴本是自在摆动着,此刻皆是一缩,感情显然深厚的这两银尾鼠同时弓起身子向前倾,尖利的爪子攀附细细长长的枝干,这模样俨然就是竖起耳朵认真又紧张地偷听的架势。
数人抱团粗的白灰翌青树下,深褐的眼珠骨碌碌转动,翠绿发亮丛生的叶间慢悠悠露出一簇混杂着粘稠果实汁液的毛发,“这是咋啦?俺怎么瞧着怎么像那些个凡人,唔,要怎么说呢?”
“闭嘴。蠢蛋,这都说不出来,凡人最让心烦的就是痴情女苦恋心上人什么的…”
金光熠熠,整洁不沾一丁点灰尘的另一只金峍猿面目凶狠,恨铁不成钢训斥道,然而视线躲闪着掠过乍一看还以为是在对峙的这两人。
“我只是恰巧帮了你而已。小金,你该知道,只此而已。”红衣少年抬起尖尖俊秀的下颌,认真看进深不见底的墨眸,倏尔眼神一晃,游移在被发丝遮盖住的另一只眼睛,掩在长长火焰袖里的手不自主握起。
“你怕我?”纤手径直触摸遮盖眼睛的青丝,稚嫩的声音渐渐低沉。
“我们本就不同。或许,”红衣少年欲言又止,“小金,你…”
“我不会忘。若你需要帮助,尽可来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