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摇摇头,神色却没有丝毫的松懈,缓缓道:“……西境破了,三万西凤军秘密越过蜀道从南疆边境,直向云南府境而来。”
慕容善身子一晃,险些要栽倒下去,扶了桌案才堪堪稳住。
“南疆……也倒戈了。”
这是一则极其矛盾的军报。多达三万的敌军,如何可能悄无声息地入关,一路畅通无阻,秘密穿过那么大一个蜀道,直至接近云南府才被发现?显然是东陵边关守备出了问题,有奸细放了行。
蜀道在柳将军的右军都督府管辖之内,竟也被许国舅和长孙无谌轻易地架空了。
在这东陵,堂堂太子竟无一处立脚之地。那位国舅为亲孙子筹划了十五年,十五年啊。他再快,也不过堪堪一年不足,在这东陵这片属于自己的故土,他当真只挂了个太子的名头,这世上除了她,再无一物是他的了。
她白着脸沉默了半晌才问:“领军人是谁?”
白钊神情严肃地摇摇头:“尚未探知。”
“不论是谁……都是冲我来的吧。”
白钊挣扎许久,忽然掀了袍子跪下来,道:“照如此行军速度,不出三日敌军便可抵达云南府。夫人,您……您跟属下走罢!”
她一动不动地盯着他,良久后反问道:“走?我的脚下是东陵的土地,我能走去哪里?我往东走一步,三万敌军便愈往东陵腹地进一步,你叫我走去哪里?”
他知说服慕容善不是容易的事,只得咬咬牙接着道:“不瞒您说,主子临行前除却印信,还留了一块虎符在属下手中。那虎符是陛下在金陵时及早交给主子的,是为防止主子在北境出事,可调动任何一个地方的全线地方守备,您与属下先且东撤,此地自有将士们守牢。”
慕容善点点头:“你的意思我明白了。但是白钊,你在保护我之前,首先应当记得,我是你的主子。你唤我一声夫人,便是表明了立场,我不是慕容小姐,是你的主子,我不计较你起先混在慕容府之事,也请你莫要劝我。”
她说到这里已然恢复了平静,将那封军报捏在手里看了看,说:“将云南全境的地方守备图拿一份给我。”
白钊错愕地抬起头来:“夫人……您这是要?”
她没有看他,只说了两个字:“守城。”
子时深夜,书房内一片灯火通明。
慕容善捧了碗姜汤,大口大口地饮尽,将自己捂暖和了,便起身去推演沙盘。
相比前头琢磨案宗,她对这些更得心应手一些。在他身边耳濡目染,虽是闲谈却也并非白听那么久的。
只是如今形势严峻,眼下这面沙盘并非二人闲谈时的乐子,而是真刀真枪。动一动手指便是一座城池,成千上万条性命。
她为此绕着沙盘来来回回地走,一遍一遍推翻重来。
白钊来的时候,就见慕容善蹙眉站在沙盘前,一手端了杯苦茶,小口小口地呷,似乎是想提提精神头,好别犯了困。
从飞来山下来,他时常觉得奇怪,为何夫人竟像变了个人似的。主子在,她瞧见只老鼠也要惊叫。主子不在,天要塌了她也气定神闲,不慌不忙。
现下细想,或者这便是这个女子的奇异之处吧。他忽然有些懂得主子为何对金陵大把大把的玉叶金柯瞧也不瞧一眼了。
这样的女子,细水长流里方可见惊艳。因为每一日都有新的模样。
他这边正出神,忽然听见慕容善的声音:“白钊。”似乎是看见他来了。
他点点头,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