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是方才起身至一半便听一墙之隔外的萧仲寒一声低喝:“别动!”
长孙无羡眼睛一眯,停下了动作。
慕容善也是一脸茫然。
认识数载,她多少了解萧仲寒的底子,他应当察觉到矮墙外边有人了。只是听这口气,怎像另有打算似的。
忙于搜查的士兵齐齐静止,回头看头儿。
萧仲寒瞥他们一眼:“我叫这老东西别动,你们停个什么?继续搜。”
众人便举着火把一通乱砸,很快发觉了犄角旮沓处的异样,搬开杂物后向萧仲寒回报。
他回头瞧一眼那狗洞,死死盯住了眼前的人:“当真死也不说?”
老伯显然已没了耐性,翻个白眼道:“要杀要剐的来个痛快成不成?小伙子,你这手脚慢的,我都替你将来媳妇急得抹把汗!”
“……”
萧仲寒的目光冷了几分,手腕的力道却松了,收了匕首转头看向方才卸下铠甲,预备穿过狗洞的几人,叫停了他们:“长点脑子,他长孙太子是你们,能钻这东西?”
猫着腰跃跃欲试的几人霎时僵在了原地,又听他道:“下一户!”
“是!”
一行人便匆匆撤了,落在最后的萧仲寒走出几步复又回过身来,瞧了那狗洞一眼,随后淡淡道:“老伯不必替我将来媳妇操心,倒是您,得好生记着方才的硬气,莫回头换把刀子便软没了。”说罢头也不回地走了。
待人走干净,长孙无羡与慕容善才下了酒窖,走了燕春楼的地道出西城门。那地道的口子在一处密林里头,距城门不大远,但黑灯瞎火的倒也不至轻易被发现。
长孙无羡当先掀了草盖,方才探出半截身子便险些被一只正在刨地的马蹄子当头一挠,亏得一闪躲开了。爬起来见是匹通体栗色的纯种半血马,不知谁人备在此地的。
他被气笑,低声念一句:“什么样的主子,什么样的马。”
好歹说完还记得回头去抱慕容善,将她拎起来后替她捻去了发间的草叶与泥巴,随即拉她上马,拥过她低声道:“你可闻着了一股酸气?”
慕容善皱皱鼻子,嗅了嗅,摇头道:“哪来的酸气?”倒是有股马骚气,没有酸气啊。
长孙无羡冷哼一声:“醋坛子翻了你也不晓得。”说罢一扯缰绳,驾了马疾驰而出。
“……”
邻城的城门俱都封了,两人为此只得走山野。慕容善着实太累了,如此颠簸竟也睡了过去,再醒来天已蒙蒙亮,听见长孙无羡在耳旁低声道:“醒了?”
她点点头,尚且有些迷糊,揉揉眼才看清此地仍是一处山林。腊月时节,道旁皆是灰黄的枯草,天际的云堆叠得极低,阴沉得像要下起雪来。
长孙无羡拿脸蹭了蹭她冻红的鼻尖,问道:“记得如何骑马吗?”
慕容善闻言一惊,似是明白了他的意思,下意识扭头去看,却被他一手拨回了头,随即听他道:“别看了,追了大半夜了,是埋伏在城外的杀手。”
两人相识多年自然是有默契的,因而不必多费口舌解释。她只点点头道:“我记得。”他教的东西她都记得,只是从未试过罢了。
“好。”长孙无羡垂首亲了一下她头顶的发旋,哄小孩似的,“找个地方躲起来,等我寻你。”
她默了一默,红着眼威胁道:“你若不来,我回头便去投奔萧仲寒。”
他脸一黑:“你敢?我死也得死在温柔乡里,没有不来的道理。”说罢将缰绳和一柄匕首交至她手中,一个翻身跳下了马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