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满园的光景尽是映红的喜,灼人的亮。正中的喷水池里,底座的每根水柱喷洒时都能映出悬空的巨大囍字。
佣人们各个面怀喜色,翘首等候,兰姨笑着的眼睛里更是含了点点泪光。
车子停稳后,小文先下了车,给程南洲开门。
林曼也从副驾驶下车,她给南程打开车门,却没有扶她下车。因为程南洲已经绕过车身,来到这一侧。
南程坐在椅座里,浅浅笑着仰头看他。男人只温温和和地笑着,随后倾身下来,伸手穿过她隐在红服下的腿弯,温柔揽过她的后脊,压低自己的身体,将她抱下车。
程南洲抱着她离开座椅的那一瞬,他深刻的脸便近在唇畔。明明往日里比这更贴近的距离都数以不尽,尤其自知道他的病症之后,她对他的亲近总是心疼而迎合的,不再是从前的漠然承受。
可这一刻,这一天,这个日子……她心里,渐渐的,开始乱了……
“先生大喜——”
“太太大喜——”
“……”
耳边是一阵接一阵地恭贺祝福声,她听着,模糊着,也迷顿着……
走过花厅时,程南洲突然垂下眼睫,“程程。”
“……嗯?”
听到自己的名字,她下意识抬头应声。原本静静晃在脑后的凤冠上的流苏因着她这上仰的动作,分散着摇曳碰撞开来,琤琤作响。
“程程。”他却又喊了一声。
“嗯。”这一次,她如以往一般乖巧地应声。
别墅里很安静,走廊的红烛灯辉殷红幽深,随处可见的窗棂、墙壁上的喜字从没有这一刻看的得这么清晰过。
也许是没人料到他们会先行回来,没有她所认知的闹洞房情节,但她转念一想,程先生的洞房,有几人敢闹?
在一片红光中,被他抱在怀里的女孩子,因为描了眉,敷了粉,点了唇,这一张本就丽妙的小脸更显精致倾城,配着那一定凤冠,他突然地,就想到了历史长河里,那些史传记载里,娉婷袅娜,颠倒众生,媚骨倾国的绝代佳人。
他的程程,一未祸国,二未殃民,却可以,倾了他的“城”。
那一年佛光艳阳里,他看着她独自无声地蔓延着,那种种无人能懂的绝望,自此一念骤起,一欲横生,这座城,就已然沦陷了……
主卧的门是大开着的,程南洲将人放坐在红绸喜床上,然后屈膝单脚跪在地毯上,双手撑在她两侧,静静地停在她身前看着她。
“……?”
她任他看着,眼里的笑意今夜始终都没有消失过,或深或浅。
他也笑,浓黑的眼底深处里反映着红色的床被,锐利的眼睑弧度,偏偏内底又是那么的温润柔情,衬着着漫眼的喜,灼光醉人,她甚至能看见他瞳孔里倒映的囍字。
“等我。”他低哑着声音,说了一句,然后起身。
南程一时便乖乖地坐在床上,看着他步调缓慢地将门关上,又悠然漫步地走回床边。
明知他不可能,也没办法对她如何,可也许是因为这紧闭的房门,或是两相独处的安静,也或者是自己都不明白的心中莫名的感觉,她紧张却又心安,可除外,还有一股自心底涌起的怪异情绪,她不知道,该怎么寻找出解答自己身体此刻真正感受的答案。
------题外话------
冰雪为容玉作胎,柔情合傍琐窗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