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走进去的时候,屋里的人每个都面色有些冷凝地坐在圆桌边,听到动静,才齐齐抬头看过来。
菜单子早前就交给私厨了,只等着上菜。程仲生招手让两人入座,然后抬手在桌子上按了传菜的键。
程南洲把两人的外套搭在椅背上,南程坐下后,看了眼对面的程东陵。这个一贯都是沉稳有度,冷面寡言的男人此时靠着靠背,头微微垂着,额头的纹路深刻紧蹙。
没有了程北洋这个活宝,饭桌变得冷清不少,但几位长辈还是亲和地给两人祝贺着新婚,也算平和。
吃到一半的时候,一人挑了帘子进来,走到程东陵身边耳语了几句。
气氛暂时安静下来,除了南程和程南洲,几人都静静看着。
“——哐当”
有什么东西倒了。
“咯吱——”
有什么东西摩擦过木地板。
南程抬头,看见程东陵满脸的怒气,他刚才起身的动作太剧烈,桌上的酒杯被他的手肘打翻,还好是空杯子,身下的椅子更被往后狠狠带了一把,
“你干什么?”程仲生淡淡地瞅着他。
“爸,我有点事——”他深吸了口气,沉声道。
“什么事?”
程叔贤放下汤匙,斜斜挑着眼打断了他。
程东陵握了握拳,脸色僵成黑饼,他没有看向程叔贤,而是直接取了衣服,走到程南洲身边,“南洲,程程,今天这顿饭,我改日再请。先走了,抱歉!”说完,回头朝几人仓促地点了下头,就往门口去了。
“站住!”
程仲生啪地将筷子摔在桌上压着,冷冷看着他的背影,“东陵,你就没有什么要告诉我们吗?我们连听一听的资格都没有?”
程东陵依言站住,却没有转过身。
看着父子两的僵持,宋琬无声地叹了口气,将手里的碗轻轻放下,对着程东陵高大又固执的背影说,“儿子,先吃饭。”
她声音轻柔,没有一丝的不快,却让程东陵动了动。
时间一秒一秒地过去,程东陵终究还是妥协了,他无力地垂下头,“妈,思恩病情加重了,我只是去看看。”
“好,那我问你,你现在能去干什么?你是医生?还是护工?”
程仲生看他软了下来,脸色也没那么僵了,只是做客观的疑问。
可是程东陵又不说话了。
就在程仲生眯了眼要发火时,程南洲抬起头了。
之前他一直戴着手套给南程剥龙虾,手掌大的碟子里,现在已经堆得满满,南程却不好意思动筷了。
他从容地将手套摘下,然后眼帘微抬,“二叔,你们先吃,我陪大哥去一趟。”说完也起身,顺便也把南程拉了起来。
“唉——”见他要走,程叔贤手抬了抬,却被身边的丈夫递了个颜色,她迎着丈夫的眼神犹豫了会儿,将手放下。
程南洲将衣服给南程穿上,揽着就要走,却发现这丫头眼角一直往后盯,他疑惑地看过去,赫然便是那一叠他剥好的龙虾。
一直看着他们两的程叔贤也看见了,没忍住,“噗嗤”一声笑开。
其他人见此也不由地被引得松了面容,脸上渐渐泛起笑意,只除了背对他们,看不见面部表情的程东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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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轻易对别人说“你变了”这种话,好像你真的了解别人以前究竟是什么样似的。——独木舟葛婉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