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倾不知道自己身处哪里,早就凌九重把她从凤凰村带走的时候,她就因为体力不足严重失血而陷入了昏迷,此刻,她直觉周身一片冰寒之气,全身疼痛入骨,身上没有任何力气,眼前也是一片暗黑之色,她想要睁开眼睛,却仿佛被人死死缠住,她无论如何挣扎也无法摆脱那窒息一般的纠缠,她唯有大口大口的喘气,以避免自己被憋死。
混沌中,她听到有人在哭,一声一声,哭的肝肠寸断。
“安儿…。你醒醒,你醒醒啊!”
“你看看娘,你睁开眼睛看看娘,你不要吓娘啊!”
“好了你不要哭了!”有人不耐烦的冲她吼道:“你哭有用吗?你就算哭死他能醒过来吗?现在最关键的是想办法去弄钱给他看病!”
“可是我们去哪弄钱啊!”女人被她吼的收敛了一些,抽抽搭搭的道:“要是能弄上钱我早就带安儿去医馆了,可是…。我都借遍了,他们都说没有…储峥家他爹刚刚出了那档子事,钱都用光了,我也没好意思去借…”
“他们哪里是没钱借你,是根本就不想借你!”那人嗤笑一声,声音听来很是稚气,想来年纪也不大,“我们在这个村子里本来就不受待见,上次顾明珠来了一趟,把你的名声算是都败光了,在他们眼里你就是个不知廉耻的下贱女人,是被顾府赶出来的下堂妇,谁愿意借你钱?除非他想给自己找晦气。”
她这一番话说的着实非常难听,女人久久没有说话,过了会,她哽咽道:“都是娘的错,害的你和安儿受苦…。”
“是你没本事!”那个稚气的声音突然拔高,“你这么软弱无能,连孟夏瑶的一根手指头都比不上,活该被顾家赶出来!”
“清儿…。”
“不要说了!”她似乎懒得与她再做争论,“指望你的话我和安儿就都要死了,你在这里等着,我去外面看看。”
叶倾感觉到自己的身子飘然而起,她的眼前突然出现了一抹亮光,迷糊中,她看到了那垂头低低哭泣的女人,她抬头擦了擦眼泪,脸上神情哀伤而无助,这个神情是如此的熟悉,熟悉到令叶倾既心痛又无奈。
是叶婉娘。
她身边床上躺着的,是一个大概有六七岁的小男孩,只见他脸色通红,身子瘦弱不堪,身上穿的衣服也是破破烂烂的,此时他拧着眉头,神色间万分痛苦,叶倾鼻尖一酸,这是孩童时期的安儿,那么刚才出去的那个人,就是顾清如了?
她终于意识到这不是在现实世界中,这里,应该是顾清如的记忆。
或许是因为苏北漠已经知道了她出卖霍招摇的事实,再加上她之前被他捅了一刀,身心都受到了巨大的创伤,因此,那残存在她体内的顾清如的一点意识再一次被激发出来,叶倾再一次在陷入昏迷之后,被这一缕残留的意识所困扰,被她牵引着,强迫性的参与到她过去的记忆中。
这或许是顾清如最痛苦的一段记忆,因此叶倾总感觉到一股深沉而压抑的窒息感,好像下一刻她就会窒息而亡从而魂飞魄散,她感觉到了恐惧,无时无刻的恐惧萦绕着她。
叶倾知道,这是顾清如的感觉。
她终于明白,自她重生在顾清如身上以后,那无时无刻好似存在于她血液骨髓之中的莫名恐惧是怎么回事,她以前以为是因为顾清如长期受到顾家人的压迫,特别是顾明珠和孟夏瑶,所以她恐惧,她害怕,她以为她怕的是她们,现在她才总算明白过来,她真正怕的,是霍招摇。
她做了亏心事,出卖了霍招摇从而间接导致她的惨死,她心中有鬼,她怕霍招摇回找来报复她,尤其当她知道这个女人其实是魔教的圣女之后,她彻底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