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卷起长袖,正唏嘘着,忽想起一事,便问道:“那你是如何知道此事的?”
“木清上仙的随侍雾竹,可与我关系好着呢!”瞪着一脸骄容的雾灯,我露出恍然之色。似是满足于炫耀之感,雾灯又神秘兮兮地与我耳语:“听说梦鲤上仙便是那时被尊长带回的,那事至今也不过两千年,梦鲤上仙现竟以两千岁,二十六万修时的仙资晋为上仙。”
讲到此处,雾灯神色中透出略许不解,转首认真地看向我:“你说,为何我与你相识不过一日,却能与你言谈中倾囊相予?”闻言,我优雅地抖了抖双袖,将捏起仙诀的右手隐于袖中,淡笑着回道:“许是我生得好,你见我投缘吧。”又用左手轻拍他的肩,恣意前行,边走边道:“这便是缘,好生珍惜罢!”
雾灯懵站于原处,听罢又懵懵颔首,喃喃着:“许真是缘罢!”
“诶,桃花,你便是等我一等啊!”他追喊道,匆匆赶上我的步伐。
雾水楼已近于雾山主峰边角,人迹稀罕,安排我于此处,既不算抬举也不算怠慢,毕竟过三万修时的仙才可进入雾山主峰,而我亦不过沾了灵山沐池仙尊的光罢了。
“桃花,你仙修几时啦?许因是灵山仙气太盛,你于这雾山我竟推看不出。”徐徐风起,纷纷叶落,我捻住肩侧的一片青叶轻折,随口一言:“一千岁,一万又五百修时。”
未闻回应,抬首时却瞄见雾灯颇为怜悯,又颇似同情的眼神,了然后,我便哭笑不得,反却安慰道:“无妨,我已至雾山,有你与仙尊相助,再过千年,我定能升位地仙。”
他忙随声附和:“对,对,你还年幼,前途广未可知,木清上仙且夸我天资不错,然我已一千七百岁了,也不过五万修时,地仙之位。”
这边相聊,踏足云梯之上,立于一云浮游,约摸升了三丈。“桃花,你来得可巧,这雾水楼顶阁恰剩一间,无人与你同住,也算得清净。”雾灯接过我递与的仙牌,放入门上一凹处,相扣,仙牌白光一过,凹顶刻下桃花道仙四字。“那些雾水上修选屋时,皆不喜这顶阁,嫌此处日光与月光太盛,妨着仙修了。反让你这道仙捡个便宜。”
门受推时,略有尘味,屋内摆设倒也雅致,同凡间大约无二,不过一桌四椅,一床一屏。然窗前一堂水石槽却颇合我意,槽内浮着三折油绿圆扇叶,正中两株嫣红瓣尖,雪色瓣衣的水芙蓉,相依相衬,仙露附染,浮盈欲滴。长者微拢轻托,欲语还“羞”,短者舒衣携裙,娉婷盛放。
“好一双并蒂芙蕖,这些个寡了欲的仙,倒还怀着全生灵双意的思情。”我盯着双姝,入了痴,沉了迷。便微悬起手,指尖隔空轻抚,瓣间水露亦随指动而滑游。
腰侧仙牌亮了抹金色“尊”字,雾灯急急从慵懒睡意中脱出,从我未曾沾坐的床上起离,“桃花,尊长唤我,我便先走了,你万不可忘明日去雾功塔仙修。若得了空,我再来寻你。”说罢,匆匆幻化原形飞走了。
这孩子,真躁呵。我无奈地步移床侧,抚平皱乱的床褥,却又愣住,不禁自笑出声。怕是惯了为人,为狐,这为仙倒是生疏了。
呀!却疏问雾灯那鹧鸪湖畔的盛景所为何事了!我沉郁地叹口气,自讽着,许是确是上了年纪了罢,也算,明日再问罢。
我脱下鞋袜,静静卧下,想着前世为人那短短的三十载,又忆起前前生为狐那悠闲的千余岁。这许多,反倒思念。
“唉!”轻叹一句,纳下现时。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