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娃咋咧?女娃那就是个赔钱货!将来嫁了人,咱啥也不落下。”“可,可是…”“还可是个啥嘛!你瞧瞧大宝,二宝饿的,都要饿死咧!你不管你儿子嘞?”妇人看了看屋外正砍柴、烧水的骨瘦如柴的儿子们,狠了狠心,咬了咬牙,将女娃娃递与了汉子,汉子安慰道:“别难受了,等下季庄稼收成好咧,咱再生一个!”
他摇醒了女娃,轻轻哄道:“妞妞乖,爹带你去吃糖葫芦。”女娃迷朦地揉揉眼,乖巧地点点头,小手牵住了汉子出了屋,余留妇人在屋内痛声大哭。“你就再给多给些罢,她才两岁,好调教得很。瞧这小脸,水灵灵的,俺家那个婆娘就生得好,妞妞长大了肯定也不差。”汉子谄媚地劝着,捏起女娃的嫩颊,给一衣着妖艳的妇人细细瞧看。
“你也知今年下,这湖州城里便是富户的日子也不甚好过,二两银子已是不少,一家人省吃俭用使一年足矣。”妇人揉捻着指间的玉戒,傲慢地说着。瞥见汉子失望犹豫的面色与女娃姣好的面颊,又不屑道:“罢了,罢了,瞧你那穷样,便多补一两罢。”
“多谢秦妈妈,多谢多谢!”汉子激动地鞠了一躬,接过银两便转身走了。女娃娃正甜甜地舔食者糖葫芦,见爹走了,也想跟上。却被秦玉芬拉住,抱起身来,“你爹爹丢下你了,从今起,你便是我的孩子。”
乌云密密,光亮自云端闪过,“这第一场雨终是要下了。”秦玉芬轻触了触女娃的额发,喃喃自语。“爹。爹!爹…爹!”女娃娃口齿不清地叫唤着,音里含着哭声。
“呼!”我倏得眨开眼,长吁一气,便是梦。轻巧起身,指尖触着薄棉绒被,眼幕中便是莹粉艳美的女子闺房。
这是银纱的闺房……
不,应说是…我的闺房。
我讲此话,那必定是我已记起了甚么。
是了,为人三十载,我名为银纱,只是忘了。随尊长入凡时还且记着,是入了凡后便不知被谁抹了记忆。
我克制着自己清明的,定了针的思量,明知就是那雾孜瑾施的术,那脑中的思虑却仍劝慰着,替他寻着借口。
急急以足点地,蹭着绣鞋,却如何也穿不进。我一狠心,赤足两三步跑去推了门,奔向楼下。
我想知道,为什么,为什么明明识得了我,却还耍弄于我。为什么要抹去我的记忆。为什么当初那般残忍对我。我…只是想问问…
然心中的痛,悲,伤,绝还未平息,步于梯阶中,便望见大堂中纷纷攘攘的男客花娘,相拥而食,相抚而笑,或坐,或卧,或斟,或饮,秀舞欢歌,奏琴扬水,风雅中聚着奢靡,矜姿中蕴着浪荡。
我呆愣愣地瞧着眼前的一切,赤足轻轻缓步而下,却叫正陪着笑,替客选着姑娘的秦妈妈瞥见了。
她面上裸着藏不起地怒火,急急地走近,扯了我的腕,硬生生地拽上了楼。我使劲扭脱着,却施不出些丝仙力。
拖至转角处,她狠狠地拍了我两下,怒冲冲地道:“与你讲了多少次,此月中便将你奉出,好生地捧一捧,若不是见你还有些姿色,怎会将你留至十八还掖着藏着,不舍得使你迎客?”她轻鄙地打量着我的衣着,又烦躁地训斥道:“你瞧瞧你穿的是些甚么,扣也不扣紧,还未着鞋。幸而你头发散乱,客人许是都没看清,若再有下回,定打断你的腿!给老娘滚回房去!”
十八…十八?我此次入银纱身时,她明明已二十有余,怎会才十八?我脑中一番浆糊,扶着木柱踉跄而行,腕上银镯的碎铃轻颤微响,我盯着银镯。这,银圈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