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之一身淡青色坠地长袍,梳一个楚国样式的银狐男髻,说不尽的高贵冷艳自在眉眼,道不尽的美逸俊俏自生风流。完全看不出是日行千里风尘仆仆的疲惫样子
“梳洗之后才来见我,可见缘儿那边,情况还算安好”我停了停笔,抬眼看着眼前挡光的男子
“是,秦之炎在墨,势力不容小觑,而修缘持巨子令入山后,迅速在秦之炎的帮助下,扫清小股势力,得到墨家上下一片拥护,已经成势!不过,目前尚有墨家大师兄自成一派,其势力不容小觑”
“秦之炎之能,少年时我便多有领教,他能得势,我一点都不意外,单凭曾为巨子贤婿的身份,即便不曾让他坐上巨子之位,也足以让他得以聚拢豪侠能士为己所用!如今他们父子连抉,共赴墨家之劫,恐怕也是天意!绿茵在天有灵,看到之炎转变,也可以安息了”
“阿姐似乎并不担心,您就不怕一直追寻墨家巨子令整整十四年的秦之炎,不会在击败墨家众势之后,为了借助墨家力量报仇而与修缘分庭抗礼么”
“有何可担心的!秦之炎的敌人一直很明确,那就是向绝他一脉的赢稷之后报仇!又怎会对自己唯一的血脉下手!你也放宽心,他是绝不会和缘儿争抢墨家巨子之位的,他只会力保缘儿无事!这场争夺赛,此刻看起来凶险万分,可最终缘儿将赢得毫无悬念!”
“这倒也是,缘儿生性豁达,多年受阿姐熏陶,是绝对不会让秦之炎拿墨家无辜之人为其私仇拼杀,这样一来,似乎墨家多年内斗的劫难可以在此终结”毕之轻快一笑,随之上前入座案前,目光扫过我手底下的羊皮兵书,转而神色担忧的看向我:“你都病着,为何还劳累这些”
“军情如火,这却是我唯一能做的”我使劲抬了抬沉重的眼皮,重新提笔再次誊抄手上兵书
“军情?是何军情?”
我抬头看了他一眼:“怎么?这样重要的情报赢绫都没告诉你?!你们是又吵架了?”
他眉头微微一挑,嘟了嘟唇:“说事就说事,干嘛扯上别人”
“两军相峙半年有余,之前,我军军前挑衅依旧无果,更没有找到秦军运送粮草的路线,如今只怕找到了,也无济于事了”
“为何这样说?”毕之皱紧眉头
我顺手将赢绫的飞鸽带回来的帛书递给他:“秦军重兵修建运粮驰道,更有金甲护卫两侧,防止偷袭。就算我们偷袭成功,也截不到多少粮草,而且它的修复能力惊人,若想以打开一个缺口,而截断整个长龙一般的粮道,更是绝无可能”
“也就是说,秦国这是做好准备要打持久战了?而这个持久战,还不一定与谁有益处?!”
“是,纵观眼下战局,秦军正在一点点将劣势转为优势,而将优势变为决胜之势”
“不行,这样重要的消息,得赶紧送去宫中才行”毕之说着就要起身
“不可以去”我阻下他,我长叹一口气,揪住的心始终舒展不开:“大王病了,此刻不能受到任何刺激”
“病了!?怎会在这个节骨眼上病了?那……那秦国粮道之事……?”
我无奈摇摇头:“战机以失,天要亡楚”
“不会的……不会的!我们还有四十万大军!此战绝非山穷水尽,毕竟平安侯项燕身经百战,退过秦军,相信这次也一定也会胜利归来”
“你从来敏锐过人,又何必自欺欺人”
“我……”他瞬间红了脸,垂下头去
我抚着案前的羊皮兵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