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我……”侯武立马红了脸,没想到自己方才一念而过的想法竟被沈碧月这么说出来,想解释又觉得有些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意味,索性窘着脸就出去了。
侯武离开后,沈碧月开始换衣服梳妆,淡定,悠闲,一点也不如侯武所想的那般着急。
经过朝仙阁一遭,她亲眼见识过邵衍那不爱与人接触的怪毛病,若不洗漱一番出去面见,定会被他扣上有辱王驾,蔑视皇族的罪名,可半柱香的时辰哪够穿衣洗漱,左右都是错!
既然那阎罗王有意刁难她,就说明他暂时不会要她的性命,那她又在意什么罪名,只要自己舒心便是。
内堂旁的茶厅里,云嫂与杉子正战战兢兢地跪在地上,双手伏地,额头紧贴着冰冷的地面,不敢望向上座那个瘦弱苍白却矜贵优雅的男人。
豫王不叫,谁敢起来,哪怕二月初春,地上寒凉,也得乖乖地趴着。
“你们主从何人?”邵衍看着底下两颗圆乎乎黑溜溜的头,语气懒懒。
“回殿下,民妇随夫家一同卖棺材,自夫君去后便孤身经营这棺材铺子,从来不曾跟过主子。”
“一介妇孺卖棺材?胆子很大,怪不得连孤找的人都有胆给藏起来。”
“回殿下,民妇鲜少出门,并不知道那位姑娘就是殿下在寻的人,要是早知道,万万不敢藏她在家中啊,还请殿下明鉴。”
邵衍冷嗤一声,身体发颤,声音发抖,所答的话却不见混乱,很有条理,也很掩人耳目,一句不知道便将事情都给推卸干净了,不是说谎演戏是什么。
丑丫头的人果然与她一副德性,惯会说谎,也惯会演戏。
这时候,侯武自侧门转入茶厅,远远地便见到豫王如方才一般姿态懒散,斜斜地倚在铺满柔软兽皮的梨木三角椅上。
一身玄纹云袖交领式衣袍,绣银云纹乌皮靴,外罩黑色大氅,领口与袖口皆以雪白狐毛包边,露出抱着鎏金镂空瑞兽型铜手炉的纤长十指,指尖泛着诡异的苍白。
这豫王当真是身娇体弱,妇人在他来后便极快地添上炭盆,厅里一片暖融融热乎乎,他穿得厚实,却还要再捧上一手暖炉,比女人还要怕冷。
侯武匆匆扫了一眼,不敢多看,走到邵衍面前,单膝跪地,抱拳作揖,“还请殿下稍候,姑娘即刻便来。”
邵衍垂眸,神色淡淡,天风却已是俊颜微怒,望向空荡荡的侧门,神情严肃,眸光愈发冰冷森寒。
这个该死的女人!说好的半柱香!竟然敢让主子等了这么久,早该千刀万剐,五车裂尸了!
邵衍抬眸看了眼侯武,悠悠道:“孤只给她半柱香的时间,若是不到,就别怪孤狠心。孤总是宽宏仁慈的,体恤百姓也是根本,不希望有那个机会再多多地为难她。”
赤裸裸的睁眼说瞎话!众人嘴角微抽,却没人敢反驳。
天风站姿笔直,仍旧是面无表情,只是心里对沈碧月的那股愤怒之火瞬间熄灭了,转而升腾起同情之意,能被自家主子盯上,也是一种变相的福气。
过了一炷香有余,才听到一阵轻盈的脚步声款款而来。
邵衍抬眸,看到一抹纤细的倩影出现在侧门处,一只翡翠织花翘头履缓缓跨过门槛,转出少女灵眸秀眉,半遮花容,宛若轻云浅绕月上明宫,尘世繁花争妍斗艳,却比不上她的一眼惊艳。
她缓缓走来,上身窄袖月白短襦,下身着黛绿长袄裙,腰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