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不能披荆斩棘,至死而生,那他也就不配叫我多年的师傅,更不配做回西凉的王者,为王者薄情狠决是必然。”言语间眸子未抬起,目光依旧落在那掌中书信上,可纪冥宇却难得觉得,看似波澜不惊的人,其下实则冷酷至极。
而此次出使西凉,自己刻意叫他于季俞同行,季俞是杨翎的助力,或是说一条命,万不得已时,季俞可保杨翎安危。一旦司空玄回西凉,季俞被李忱召回,杨翎可以靠的只有自己,这一切早已注定,可不是他薄情,而是他又如何于天命抗衡,杨翎生于皇室,注定要承受众叛亲离,刀尖舔血,生死一线,通往龙椅的道路中,只有踩着亲生血脉鲜血才可抵达,这一切只不过因为,他是太子。“他们终于开始动手了。”易君堔斜倚于软塌,掌中所执,为祭酒司内部传来的疾书。今早冷宫一事李忱已经知晓,且下旨关闭与东岛的一切往来,命边界严阵以待,随时可战。
“书信上说,今日辰时,东岛幽门假扮宫女按入冷宫,慧妃与细作做一并逃走。”
纪冥宇靠在窗台上,眸子看向窗外,淡漠问道,“辰时有谁看见幽门细作?”
她所问,易君堔沉思片刻,开口道:“该是巡逻将士,冷宫禁地,旁人不可入内。”
“哦?…”回眸间,她眉头微皱,唇角倒是勾起一抹极浅的一笑,“那这信上可提到,巡逻将士死了几个?”
此言一出,便见画儿中的人儿一脸郑重的摇头,对此,更加令人起疑细作潜入冷宫,目的是带走慧妃的同时又要向大唐挑衅,这才有了她假扮宫女吸引巡逻军士,然而她的计划是,“诱敌入宫,将众军杀死在殿中,带走慧妃,不为对李忱最大的挑畔。”纪冥宇道。
闻言,易君堔点头,以表赞同,然,是何原因,另细作无法动手行凶?这其中原因耐人寻味。“一会儿我要进宫,冥儿为我做件事可好?”意料之中易少爷接下了一个大大白眼,寒气乍现……
东阁处于易宅最深处,院子常被易君堔种植花草稀有药材,风起自来香,阁中不常有人来,故而略显静寂。
微风轻气,带有红花香气,长春树几仗有余,虽严冬之季,树冠却仍有新叶含苞而出,落红因风而零落,一手掌恰好接住,落于掌心。
夜风伫立于长春树下,身披雕袍,墨发随意绾起,面色微微泛白,想是大病初愈的缘故。
他仰头望着天,温柔的光透过树荫落于双颊上,几分暖意。他轻抚掌中落红,长春树上残败的花朵,长春,一载四时,烈夏寒冬,皆可结果抽枝,生命极其顽强,坚不可摧;只一点,冥冥之中此树便与种树之人结下血脉,主悦而盛,主忧而败,主死树灭。然,此树,自扎根于此,便一直如现在这般,自然而然,不盛不败,静雅如丝,如万物生灵之长者,将脱离世俗,不染尘埃,亦如他的心性一般,不骄不躁,静若止水……
“夜大人好雅兴,王朝倾覆之际,还有兴致在此赏花,真真叫我这江湖流备佩服。”夜风一怔,转身……便见一人,不知何时在他身后,背对于他。
前庭内,侍女换上的百合散发着弄腻的馨香,案上菜色齐备,已有些微凉,却无人动筷,“夜大人,纪先生,二位为何迟迟动筷?”阙冉迈过门槛,案上是已温好的酒水。
此时,二人相对而坐,半个时辰了,只言片语也无,夜风手执酒盏,眸子冷淡,纪冥宇则是坐在一旁,双眼微闭。
这!这,唉!少爷也不知是怎么想得,叫这两人坐在一起用午膳?这不是开玩笑吗,一个冷若冰霜,一个眉带杀气,这午膳吃的怎么和准备决斗是的?!
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