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湖荷花院内绿树掩映,花遮晴窗,五月温馨的春风撩起淡蓝色纱帷,见一位姑娘痴呆呆地坐在窗下,眉黛紧锁,满脸泪痕。这位姑娘看年纪最多不过十八九岁,通官秀巧的鼻梁小嘴口,长长的睫毛下,秋波流慧,顾盼传情。身材窈窕而欣长,细腰杆,素衣可体,另有一番风韵,健美而轻盈。还特别有一种完全可以进入你眼眸速写画笔线条的艺术的气质。相信她如果当一名舞蹈演员,在台上跳起《天鹅湖》,连法国人看了也得鼓掌。好花开在艳阳天。她恰正是百花艺术团的演员,独舞的尖子,艺苑的新秀,剧团台柱,前程似锦,昨天刚演完《孔雀东南飞》回家休息。她来自能歌善舞的瑶寨之乡,名叫江碧云,这名字正名实相符,确是位碧空流云般的俊秀姑娘。
想不到祸从天降!难道是命运之神也对美貌和才华嫉妒么?不然的话,怎么会把毁灭性的灾难落到这样美好的姑娘身上呢?江碧云从艺术团回南方农村老家探亲的第二星期已结束,再过一星期,就又回到艺术团参加演出了。但是,就在这一天的中午,她哑巴妹妹大大咧咧跑到她的房间里,“呜呜哇哇”比划着手势告诉碧云:“姐姐,我不和你一起睡了!妈说是医院医生讲的:你生了麻风病,这病要传(染)人!”“麻风病?”江碧云听后,大吃一惊。全身上下像被从顶门心浇下一桶冰雪水,血都冻凝了。顿时只觉得天晕地旋,神迷智昏。她无论如何也不能相信,这种病会无缘无故地,沾到自己身上来。她缓缓地摇摇头说:“不可能!无论如何不可能的!”她竭力地否认着这个事实。
哑巴姑娘傻呆呆地站在姐姐面前,两只眼睛眨巴眨巴了几下,脸孔涨得绯红。见姐姐不相信她的话,有满肚子委屈,便更加认真比比划划地加了一句,说道:“姐姐,是真的,妈妈喜欢我,她决不会骗我的!”哑女秀儿妈妈是啥人呢?一个身材略显发福而将步入四十岁的中年胖女人,走路像呆头鹅,说话像高音喇叭。她的父亲“蛇王”却给她取了一个很好听的名字:叫巧珍。苦瓜嫂上身穿一件大襟暗红条纹衣服,下身穿铁灰色长裤,裤筒肥大,走路时“哗哗”作响。生得一张“笕桥红”苦瓜脸,圆圆的、无梭无角。一双眉毛经过修整,变得细如铁丝。如果发起火来,两条眉毛几乎能直竖起来。她听见秀儿在跟碧云讲麻风的事,板着面孔,走到秀儿身边,不由分说地,夹头夹脑地劈了秀儿一掌:“谁要你瞎嚼舌头!”秀儿挨打,眼前火星直冒,像旱田里的螺蛳——有口难开,磨头跑开
了!
“妈妈,妹妹说的是真的?”“哎,哎!还不一定呢!我是听医生说的。好在生不生病,你自己晓得。这叫‘病到身上自晓得’么!”苦瓜脸苦着脸边说,边退却。似乎这时碧云多站一会,病菌就要扑上她似的。“丫头不相信,自己去医院问问,哎,去问问!”说毕紧急退却,便转身回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