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您送来!”这正是:为父补衣平常事,今夜针穿骨肉情。当晚碧云拔亮小灯。烛光摇曳。她细心地为父亲缝补衣服,边补衣服,边沉思着:父亲年岁大了,今年已经五十四岁的人了。母亲去世之后,父亲就一个人生活着,整天围着柴米油盐锅台转;虽然后来娶了个妈妈,可是,这个妈妈并没有给这个家庭带来温暖,也没有给父亲带来幸福,而得到更多的是痛苦和烦恼。这两个星期在家里看到的、听到的,和今天所经受的一切,她更觉得父亲是个充满慈爱的好父亲。可是他太苦了!记得,在她九岁那年,父亲送她到省会--长沙上火车,让她去上海学习。在城站,父亲给她讲了很多、很多的话。这些话,现在还记忆犹新!父亲那时是舍不得女儿离开的,但为了女儿的前程,还是让九岁的小碧云只身去了上海。在舞蹈学校学习期间,碧云很少回家,假期到了,她来信和父亲商量,要留在学校练功,父亲同意了!碧云知道,继母对父亲的冷漠、严酷、不信任,父亲是决不会写信告诉她的。有什么不顺心的事,他都象吃苦果似的,一颗颗自己吞下,在这方面从来不让女儿知道。而今天,虽然病在女儿身上,却狠狠地撕裂了父亲的心。碧云抚摩着父亲的旧衣。缝完了领子后,又检查了别处的纽扣,发现没有什么再要缝补的,把衣服折叠得平平整整,把针放入针筒。而后,她站起来,用双手捧着衣服,走出房间,朝父亲房门走去!
父亲和继母都睡了,哑巴、盲眼俩妹妹也睡了。她站在父亲的房门前,举起手来,想敲打房门,好让父亲知道,她已经把衣服补好了,明天上班就可以换穿。但,碧云没有敲门,她举起的手,又缓缓地放下了。而后弯下身子,把衣服轻轻地放在房门前的竹椅上--这是最显眼的地方。心里想:明天父亲一出门,就可以看到衣服放在这里,用不着找了!碧云回到房里,开始整理自己的行李来。一天来的争吵,她感到这个家,已经不是她的家了。她已经不是这个家的成员了。这个变化,仅仅是一天的时间,是医生的一句话。医生的话是对的。尽管当时她和医生争论的很激烈,而且态度也很生硬。现在想起来,医生说的是有道理的,而自己则是无理取闹。当时,主要是自己怕染上这样的病。如果那时医生说:“对不起,是我误诊了!”那该多好呀!可是,医生却斩钉截铁地证实了病情!
能怪继母吗?不能!社会上现在谁不怕这种病,何止是继母呢?更何况这种病在世界上现在也没有能想出好办法消灭它!继母怕把病菌传给秀秀俩姐妹和她自己,也是能够理解的!谁愿意自己染上这种病呢?父亲如今也是一筹莫展啊,只恨不得把我的病,揽到他自己的身上。这一天来,父亲为女儿的病,发痴发呆!我在家里多呆一天,父亲就将为我多难受一天。“算了吧!我还是趁早走了吧!”江碧云呆呆地望着灯芯。她在想着她自己要做的事!灯火在摇曳着,窗缝里有风钻进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