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伯绍1964年大学毕业,和原主一样,今年三十五岁,家庭贫农,是现在最好的成分。原主娘家是上中农,虽然不是富农地主这种打击对象,可也没有程伯绍家成分好。所以,两人的结合,让樊香被许多人羡慕不已。
呼吸了一口清新的空气,樊香心想,虽然失去了她原来的地位,但现在不用防护服就可以直接呼吸这样没有一点污浊的空气,可以吃到纯天然没有异味的粮食,又重来了一次生命,人应该知足。
她想好好在这个时代生活下去,很快那个动荡的年代将成为过去,华夏越来越好,她要好好感受这个书中浩荡之后美好的时代。
但有一个问题得解决,想到这里,她对着空无一人的房子轻声问:“你在哪里?”
樊香眼睛一亮,看着那顶仍被李卫军抓在手里,揉得皱巴巴还沾满了灰尘的军帽,轻笑一声,“去医院就去医院,也正好去问问大人家,轻慢我们革命军队象征的军帽是什么情况?是不是有混入我们革命队伍里的坏分子不满无产阶级专政啊!”
胡兰花顺着樊香目光也看向了那顶军帽。本来红红的五星因为沾满了土变得黯淡,帽子也揉得团成一团。她脸色一下子变白了。
这话给村里别的人听可能还不那么懂,多是老老实实种田的农民,只关心今天干什么活,有什么能吃的,今年队里工分值会不会高一些,如果过年能杀猪分一口猪肉就好了。
可她家李向阳是搞这个的,她可是听说过,县里有红卫兵在跳忠字舞时一不小心碰倒了放在前台的领袖石膏像,石像的一个胳膊因此而断。那个人就此被造反派打成了坏分子,关进监狱被反复逼问后台是谁,最后那个人受不了折磨自杀。自杀前用血写了一封遗书表忠诚,说自己满腔赤诚,真是无意才撞断领袖石膏像的。
那人三代都是光荣的贫农还落得那样下场,可她家公公是个地主,李向阳完全是因为表现突出,积极主动与地主爹划开界线才获得任用,所以才比别人更要求进步。
如果樊香说的罪名成立,她家卫军的后果会不会和那个自杀的红卫兵一样?想到这里,她忙挤出个笑说:“算了算了,一个村里的乡亲,孩子也只是闹着玩的,大人还能和孩子一样计较这个?”又小心拿着袖子把帽子上的灰仔细擦了擦,撑好递了过来。
旁边的社员们奇怪地看向胡兰花,她今天怎么这么好说话?
胡兰花却感受不到别的,她精神都在樊香身上。
樊香似笑非笑地盯着她看,胡兰花觉得自己都要流冷汗了,那顶帽子终于被接过去了,不由长吁了口气。
为了以防万一,樊香大声说:“去医院吧,乡里乡亲的,我也不能看着你家孩子有伤不是。”
“没事,没事,我家孩子皮厚,没什么问题。到年纪了哪有不掉牙齿的?我看他刚才就是在胡闹。”
唯恐去了医院樊香就不饶过他们,这次换成胡兰花怎么也不去医院了。为了证明李卫军皮厚,她还拍了他脑袋一下。“看,啥事也没有,身体好着呢。”
“你不是我亲妈!我亲妈不会这么打我!”李卫军是李家独子,平时被胡兰花宠习惯了,哪里想到今天竟然不但被自家妈凶,还挨了一巴掌。
有社员笑道,“看来真是没事,卫军这小子叫得这么大声。”
“这年纪小孩掉牙太正常了,反正过一段就又长出来啦。”社员们都不当回事,别说摔倒掉颗牙了,就是摔断腿,最多也不过去公社卫生所去看看,谁还去大医院啊,那真是吃饱了撑的才干的事。所以胡兰花这事就干得不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