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很多年后跟杨沫提起这段往事,连杨沫都不理解,难道还有人羡慕被惩罚的吗?
而容瑾还真就是羡慕——那是只有母亲才会流露出的恨铁不成钢,她从没体会过。
所以大概也没人能理解,她和谢毅在一起后,为什么能一直迁就他并不算好的各种脾气。
人生总是像一叶扁舟独自航行在大海上一样,无根地浮沉,如果有个人能够结伴,这种茫然无措的孤独感会减少很多。
谢毅大概就是这样一个存在——在特定的时间,特定的环境出现,换了时间和环境就都不对。
容瑾仔细整理了一下自己对谢毅的心情,却越整理越发现,不是谢毅有多好,也不是自己有多么喜欢他,只是他出现的时机太巧了,巧到哪怕换了别人在那时出现,容瑾可能也会和他在一起。
情之所始并非爱意深切,只是寂寞;寂寞蒙蔽了她的双眼,连欺骗都视而不见。
细细回想,对于谢毅出轨,她可能并非一无察觉,而更多的,则是懒得察觉。
她害怕改变,才一步一步把自己置于这么气愤而尴尬的境地。
容瑾现在仍然寂寞,可是这样虚伪且人来人往的“爱情”,她不需要了。
拿上自己的东西,抽身退步,给这种千疮百孔的“陪伴”留下属于两个人最后的体面。
她已经懒得去和谢毅掰扯谁对谁错了。
找个机会跟谢毅分手吧,容瑾想,最好尽快。
容瑾一路都在想有关谢毅的那些事,面对他小心翼翼的试探,容瑾在微信潦草的回复了一个“有事”,就不再多跟谢毅说一句话。
车一路开到目的地的时候,容瑾才后知后觉的冒出一点儿类似“紧张”的情绪——她突然想起,一会儿很有可能会遇到乔澈。
其他的都好说,就是刚才那天儿聊得实在太尬了,尬得她不堪回首。
真的遇上了,她该怎么解释呢?
容瑾琢磨得几乎想跳窗而逃。
春寒未尽的a城,天黑的早,灯火早早照耀了这个低调着繁华的都城。
苏明远约人谈事的地方和a城环内单价高居榜首的高档住宅相邻,左右都环绕着一种“大隐于市”的格调,仿佛庸庸碌碌的凡尘中人在大把搂钱的同时,内心真实向往的都是世外。
“嘉鱼居”走的就是这个路线。
此间老板是苏明远的一个朋友,姓傅,乃a市纨绔公子中的文化人,骨子里带着一种独特的墨客风流。
别人是附庸风雅,他却是货真价实的风雅,在舞文弄墨方面清贵得一丝不苟。
院子是旧年一位知名大儒的私家园林,连廊间几株紫藤萝都是当年名士手植,一砖一瓦皆有历史遗迹,这园子几经辗转到了他手上,他嫌空置浪费,本着独乐了不如众乐乐的心态,改成了如今的营生,据说是专门用来招待a城中傅公子那些非富即贵的朋友,因此一座难求。
容瑾对此处知道得如此清楚,因为“嘉鱼居”的名字还是她起的。
傅斯年当年为了此间的题字匾额,没少到处去求名家的笔墨。
然而名字起了一车,竟然没有一个能入他傅公子的眼。
苏明远拎着回国探亲的容瑾一起去会狐朋狗友,主要目的是显摆他有个漂亮妹妹,顺便嘲笑一下傅公子“知己难求”。
听闻傅斯年正在给会所出润笔,便十分不知天高地厚地把容瑾往前一推,大言不惭地表示我这妹妹学富五车,给你这园子起个名字绰绰有余。
容瑾实在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