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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你总醒着,所以你活得累
子,测电笔……林惜雪干脆搬来了工具箱,三个人一直忙到天抹黑了,小匣子突然亮了,就像在黑夜里点燃了一盏希望的灯,更奇妙的是,小匣子里飘出了一首曲子。那旋律从第一个音符开始,一进入林惜雪的耳朵,林惜雪便彻底呆住了。

    岁月无痕,林惜雪仿佛又回到了那个蹉跎年代……玫瑰色的黄昏,疲乏的太阳把最后的余辉撒进了村边的小溪,在微风皱起的河面上跳跃起一片闪亮的细鱗片。镀着金边的云带慢慢地飘没在地平线上,宛如游倦了的孩童回到了它的摇篮里。袅袅炊烟带着农家特有的温馨缠绕在村舍的上空恋恋不舍离去。宁静的傍晚只有乡间土路上收工的黄牛老车吱吱嘎嘎的轴响和池塘中不甘寂寞的蛙鸣。这时在夕阳西下的山坡那边总是会传来一阵委婉悠扬的口琴曲,而且一直是一支曲子。每当这时,疲惫不堪的她就会静静地坐在小溪边沉湎于这音乐构筑的意境中。有一回那琴声变成了歌声,是一个非常深沉,非常优美,非常动人的男中音,歌词是:

    田野上静悄悄

    四处没有声响

    只有我的歌声

    在旷野里回荡

    仅仅一遍,她就记住了这歌词。十六岁的少女正是做梦的年龄,她先是迷恋上了这首歌,继而张开了梦幻的翅膀。她想象着那是一个英俊的白马王子在向她倾诉心声,那琴声是为她而起,那歌声是为她而唱,她深深地爱上了他,他们在这音乐的桥梁上沟通着融合着……可她始终没有勇气翻过那个小小的山坡。终于有一天那琴声消失了,一天两天,永久地消失了。后来她了解到那位吹口琴的参军去了。再后来,她买了把口琴,学会了吹这首歌,靠这首歌在那小小的山沟里度过了三个寂寞的青春年华。可这首在中国并不流行的曲子怎么会装进这小匣子里?没人注意到林惜雪的失态。

    刘英凯直起腰对渔民说:“你先用着,密封问题我再想想办法。”

    渔民说:“今个儿你们住这儿,明个儿是早潮,别误了时辰。”他进屋撂下几条鱼,翻出一瓶酒,往门口地上洒了一圈,刘英凯说:“算了,別穷讲究了。”渔民说:“不成,女人出海不吉利,小心‘顺’船。”说完撂下几条鱼,背起鱼篓走了。刘英凯说:你早点睡吧,明早咱们两点出发。到时我来喊你。林惜雪问,你睡哪儿?刘英凯说,我到车上睡。说完欲走。

    这一切安排他自始至终没征求林惜雪的意见。但不知怎么她对接受他的旨意感到一种莫名其妙的快意,这间小小的屋子像人生旅途中的一个驿站,明天将发生什么?她不知道。她很可能不再是从前的她,她的洁身自好矜持自尊将丧失殆尽,这过程是痛苦的。生命的意义究竟是过程还是目的?如果是目的,为了目的可以不择手段,那么目的达到后又是什么呢?是下一个目的。一个'一个目的永无休止地推延下去,就像人生一个又一个的驿站,终点站是死亡!为了奔向死亡,留下一串痛苦的过程,值吗?她突然朦胧地期待着能发生点什么,她真希望能把从前的她永久留在这个暂时的“家”。

    她想留住他,女人是天生的表演家。越是心里有鬼就越要装得若无其事,她讲了个笑话:一对夫妻吵架,谁也不肯主动和对方说话。这天丈夫要起早出门,给妻子写了张纸条:孩子他妈,明早五点叫醒我。第二天他醒来,六点已过,妻子还在酣睡。他刚想发火,见床头有张纸条:孩子他爹,五点了,起床吧。她意味深长地说:“睡着的人是叫不醒别人的。”

    他没领会,笑着边走边说:“你总醒着,所以你活得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