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的道别声,里头是淮宋和下人们收拾残羹剩饭的场面,横亘在两者之间的,是顾盼的一句责问。
“王衡之,三年前你悔下婚约,也毁掉了我女儿淮宋的一生,我谅你年轻为名为利不跟你计较,可你知道淮宋她这三年是怎么过来的吗?你又知道她为什么要离家出走吗?王衡之!我女儿她原本可以安安稳稳地嫁个好人家的,是你,是你毁了她!”
顾盼的双手揪住了王衡之的衣裳使劲摇晃着。
王璟悄然站在假山后头,一手将前来察看的淮宋给推回了后厨房。
“怎么了这是,还没结束?”
淮宋被他推着,一面转头,隐约像是看见母亲站在那儿。
“你难道不知道你父亲究竟是被谁害死的?你不知道你们王家跟在京的那个姓王的有多大的深仇怨恨?王衡之,他是石柏的儿子!他是你仇人的儿子!”
“顾姨我知道,可这是上一辈子的仇恨了。”
“所以你已经忘了你父亲临走时的嘱托了?”
缓缓将她的双手从自己的衣领上扯下,王衡之没有动怒,更没有难过,他只是在很平静地叙述这样一个事实。
“没错,我已经全都忘了。”
过去的,现在的,以后的,没有任何一个理由可以再去束缚他去做任何他不愿意的做的事情了。
“我知道自己对不起淮宋,可当初的婚约是我父亲定下的,根本就没有征求过我的同意,我自小与淮宋一块长大,我把她当作我的亲姐姐看待,因此想最大程度地去弥补她。而对于我以后怎么做,会怎么样,顾姨,你是无权干涉的。”
被王璟推搡着走进后厨房的淮宋,又火急火燎地掀开帘子跑了出来。
走到假山那儿时,她便听见了王衡之的声音,以及说的那些话。
“你别忘了淮宋的身世,如今皇上似乎已经派人前来打探,相比担心我王衡之的前途,顾姨更应该担心的,是你和你女儿的以后。话我就说到这儿了,今日之事,我可以权当没发生过,顾姨您请便。”
王璟最后放弃了拖拽,任由淮宋失神地走过去。
同样,王衡之也看见了站在那儿的淮宋,他没有任何反应,挥挥衣袖转身离去。
剩下的,只有顾大嫂不住地抹眼泪。
过往的酸楚和悲痛一下涌上心头,她没能撑得住,坐在了地上。
是啊,这些年到底是怎么过来了呢。
“娘。”身后女儿一句呼唤,顾盼转身,淮宋跟着将身子挨过去给母亲依靠。
“淮宋,我的女儿淮宋。”
是谁规定的对与错,又是谁决定的女儿一生下来就是个错误。
顾盼原以为可以护这个孩子永远周全,事实上她靠着一腔孤勇也的确支撑到了现在。
而如今,她的心血和努力,再次地白费。
“淮宋……淮宋。”
那日母亲憔悴不堪倒地不住地抚摸女儿头发的场景,同样也深深地印在了另一个人的脑海里,直到某一日,他也坐在了那个位置上,才清楚原来心真的可以碎得毫无防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