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燕瞧着心里那叫一个憋屈,可不是憋屈么,想她春燕何时被人这样排挤过,一个个的不但都不跟她说话,甚至于眼里就跟没她这个人似的。
再瞧一瞧她们面前的那些个巴掌大的碗碟,心里发恨,竖着筷子往桌子上一敲,将筷子头对齐,才不管还没人动筷,就径直跪直了身子,过河挟菜,大吃大嚼了起来。
红果只当看不见,笑呵呵地招呼大家:“赶紧先垫一垫肚子,吃饱了咱们再乐。”
结果这话儿一出,春燕越发的狼吞虎咽了起来。
之前学了一个多月的规矩,可算是翻了倍的还给林妈妈了,红果在心里暗骂,只出手也不慢就是了,而且她总有本事从春燕筷子底下抢菜吃,自己跟枇杷面前的菜碗里就没有空过,这叫之前还别扭着不是很想跟她坐一道的枇杷笑眯了眼睛,根本没工夫说话。
谁都没有作声,只顾埋头吃菜,十岁上下的小姑娘,又几乎都是苦出身,正是能吃的辰光,她们自己的份例,再加上林妈妈的份例,这么一大桌子的菜,等到一个个放开肚皮吃饱喝足,恨不得当即躺下来,桌上的菜不说去了七七八八,六六七七总归是有的。
灵璧也吃撑了,虽然直到吃进肚子里也有好多菜都不认识,可这确实是她吃过最美味的一餐饭,抱了被子过来给春燕同自己靠背。
春燕靠在厚重的棉被上,不由惬意地长吁出一口气来,抱了灵璧的胳膊:“姐,真好!”
没头没脑的一句话,灵璧却听懂了,点了点头,“嗯”了一声。
春燕斜眼望着桌上还剩了一多半的肉圆子,挪了挪脑袋,同灵璧头碰头:“那会儿过年,我们那家家户户也会搓圆子,也有这么一大碗,只不过都是看菜,有的直接就贴着红纸条,我们瞧了就都知道,那是不许动筷的,即便有的没贴,那也不许动,只能看着流口水。”
一席话说的春燕都差点点头,繁英恍惚了一瞬,就叹道:“我们那也是,我娘每年过年都会再三再四的警告我们,不许动桌上的肉圆子,不光圆子,像鱼肉鹅鸡、猪肠子、猪耳朵、猪口条甚的也不许动,否则人家会不高兴的,饶是不会怪罪小孩子,也会骂大人没有家教的。”
秫香跟着点头:“我们那儿也一样。”
枇杷眼见姐姐们一个跟着一个的表态了,也赶忙附和,红果冷眼看着春燕将那各式各样怪好看的小包子拆掉皮子,专吃里头的馅,一会儿的工夫,面前就堆了一碟子的各色面皮,哼笑道:“都是穷闹的,越是穷越是穷讲究,好歹你们那还是整鱼整鸡,你们晓得我们那是甚的吗?”
大伙儿俱都摇头,灵璧是真不知道,繁英几个却是隐隐知道甚的,却都不想扫了红果的兴致,枇杷也看见春燕的动作了,说实话,还真有羡慕,她也想吃,可想来想去,还是觉着不好,虽然怎么个不好,她也说不上来,索性不看她,蹭地扭过头来,把注意力都放在红果说的话儿上头:“不是整鱼整鸡,那就是半条半只喽?”
红果把枇杷起先的纠结和之后的果断都看在了眼里,捏了把她已经显肉的腮帮子,笑道:“同你们说,好些人家桌上摆的鱼啊鸡啊的索性就是木头雕的……”
灵璧刷地瞪圆了眼睛,若说春燕繁英说的她还能够感同身受,虽说自家不必如此,却也不是没有见过那样万般无奈的人家,可红果说的,别说见了,连听都是头一回。
红果似是很满意大伙儿的惊讶,嘿嘿地笑:“没见过吧,我小辰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