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戎太后不好为这点小事生气,唯恐众人知道,失了她的气度。
又怕为了一个顾宝笙,和楚洵这个乖孙儿离了心,少不得憋着一口气,笑眯眯把菜吃了。
而后,顾宝笙每念经念到一炷香的时间,不是前面这里有事,便是前面那里有事,让一行人不得不把车队停下来。
元戎太后知道楚洵是故意的了,生怕辛苦了顾宝笙的眼睛嘴巴,干脆便吩咐顾宝笙自己看自己的《茶经》去。
不必再念《妙法莲华经》了。
再念下去,等楚洵带着人慢慢的走,兵符都要被萧山王父子拿走了!
一行人这才正式快马加鞭的上了路。
离镇上还有十来里地时,天渐渐有些热起来,马儿便在河边吃了些草料,又喝了些溪水。
马车里闷得慌,顾宝笙也下了马车,坐在香樟树下的一方青石下纳凉。
凛四走过来,恭恭敬敬的递上一竹筒的茶水,“姑娘,请喝茶。”
顾宝笙抬眼,含笑道谢,把竹筒接过来,转头看到前方楚洵微微颔首,也轻轻举了举竹筒。
等她垂头看向竹筒之时,登时一愣。
竹筒里刻着的,正是《茶经》之中摘录的《娇女诗》。
“吾家有娇女,皎皎颇白皙。小字为纨素,口齿自清历。
其姊字惠芳,面目粲如画。驰骛翔园林,果下皆生摘。
贪华风雨中,眒忽数百适。止为荼荈据,吹嘘对鼎立。”
讲的是两个小姑娘烹茶,把自己弄得浑身狼狈的可爱模样。
楚洵让人给自己的竹筒里刻这样的诗……
顾宝笙霎时便明白过来了,原来这人是想读了《茶经》的自己给他烹茶,看看是不是也是那么狼狈的小样儿。
可是……《娇女诗》是左思写自己女儿的,自然可以称为“吾家娇女”。
“女”字除“女儿”一说,南齐还有“女子”的意思。
她现在还不是他家的喂!
向来无波无澜,十分平静的顾宝笙不由撇撇嘴,这人……真是……有点儿厚脸皮。
然而,她还是眼里含笑的饮了竹筒中的茶水,笑对凛四道:“今日楚世子请宝笙喝了茶,改日,宝笙自当以茶相报。”
楚洵帮忙,她可以不用那么辛苦的背完一整本书,自然该报答一二了。
远处的楚洵像是听到了顾宝笙的话,转头过来也是浅浅的勾了勾唇角。
马车里
人老眼睛却不花的玉竹嬷嬷将马车帘子盖下来,轻手轻脚的跪在元戎太后身旁,替她捶背。
“怎么样了?”
玉竹嬷嬷迟疑片刻,还是道:“楚世子像是真对顾三姑娘上心的。
底下人还专送了茶水过去呢。”
正闭目养神的元戎太厚猛然睁开了眼,眼底满是气愤。
“你胡说什么!子珩何等多智近妖,岂会为一个小小女子迷了心智?”
她给那道圣旨,不过是念在广平王的面子上,不得不给罢了。
广平王不是当年那个任由她拿捏的小伙子,自然要把这份情意给了。
一个身体虚弱,命不久矣的未婚妻,她元戎太后还下得起这道懿旨。
反正,到时候会给楚洵一个身份高贵,出身显赫的未婚妻的。
这个,死了,便是该早去陪她娘亲姜徳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