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洐朝着陆宁远轻轻地扬起了唇角:“反正你身上已经背了一条命案,再背上一个谋杀弟弟的罪名应该也没多少差别。”
“至少,陆家的继承人之中,最后活下来的那个人是你。”
他说完,便抱着荣扶桑走向了不远处的坐轿。
郑书秋也不知道是从哪里蹿出来的,她受了伤,整个人几乎是跪在地上的,两只手拼命地拽住傅先生的裤脚:“傅……傅先生,我不想死!您饶我一命吧!今晚的事,我发誓我一个字都不会说出去!”
林栋连忙上前将郑书秋拉开。
傅洐小心翼翼地将荣扶桑放在轿车后座,这才转眸,格外不在意地瞧了一眼郑书秋:“你说了别人就会信?”
郑书秋一愣。
是啊,有谁会相信这位风姿卓越的南城巨贾,还会有如此心狠手辣又工于谋算的阴暗一面呢。
她若是真敢说,只怕人还未走出疗养院,就已经如那陆擎焕一样,尸骨无存了吧……
郑书秋只觉得一种前所未有的绝望朝着她铺天盖地地袭来,她仿佛再也没有了站起来的能力……
然后,程芊语就来到了她的面前:“荣太太,其实你还是有机会的。”
郑书秋抬头看向她。
“待会儿警察来了,问你看到什么,你知道应该怎么说了吧?”
郑书秋的目光从她的脸上又转到后面陆宁远的身上,顿时醒悟,连连点头:“是,明白!我知道了!今晚的这一切都是陆宁远一手策划的爆炸案!”
陆宁远站在不远处,望着眼前这个为了他而精心设计的圈套,脸上非但没有表现出任何的愤怒疯狂,反而冷静淡然的令人侧目。
*
凌晨五点不到,傅洐先送荣扶桑去了一趟医院,医生为她做了格外详细的检查,在确认她没有任何受伤之后,他正准备带荣扶桑回城中公馆,却听到扶桑在他怀里,似是轻声呢喃了一句:“爸爸……”
傅洐这才清晰地忆起,荣扶桑过了年也才刚刚满20岁,认真算起来,她也不过就是个还未完全成熟的小女孩罢了。
受了刺激,心绪波折复杂的时候,她也会想家,会想念一直信赖的家人。
傅先生甚至会想,会否有一天,她口中梦呓呢喃,惦念牵挂的不再是别人,而是他自己……
心绪在她的身上总是格外的柔软潮湿,男人拥着扶桑的双臂也不由地紧了紧,他特意压低了声线对林栋道:“去荣宅吧。”
没想到傅洐抱着荣扶桑进去的时候,岳女士已经起床了。她正手持着一本已经被翻得有些残旧的《圣经》,坐在客厅的一隅,一边喝茶,一边专注地轻读着。
姜远小心翼翼地走过去:“老夫人,傅先生带着扶桑小姐回来了。”
岳女士轻应了一声,却没有即刻起身。
而傅洐呢,对于岳女士的态度也全然不觉得意外,他先将扶桑送回房间,又替她仔细地擦了身,换了舒适的家居服之后,才重新走下楼。
客厅里,姜远已经泡好了一盏茶。他在岳女士耳边轻声道:“刚刚收到的消息,陆宁远刚才在疗养院被抓了,说是他涉嫌残杀陆擎焕。”
岳女士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看到傅洐下来。
她轻轻摘下老花镜,脸上并不见笑意,却也不失礼数:“天寒地冻,你刚从外面来,喝盏茶暖暖身子罢。”
傅洐转眸看了眼不远处庭院里已经布置好的丧礼现场。只见那落了一层薄薄积雪的廊檐下,贴着一对挽联:
他转开目光,面不改色地坐在岳女士的对面喝起了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