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柳妃回了神,缓了劲,却不知是否酒多饮了两倍,竟然开始当众找起玄翎的茬来。
“听闻柳妃娘娘这几月来修习了不少诗文,难道便是准备在今夜露上一手吗?”既然她觉得他对得不好,那便自己来吧,柳妃肚里有多少墨水,掐指莫算,连守宫门的侍卫家中的小孩都知道。
“你……本宫上了年纪,忘性大,倒是对不出什么联子来,只是翎儿眼见着又大了一岁,怎么也该同你三哥多学学。”为储无后,乃为大不孝,玄翎能有什么本事,不过是仗着明帝对蕙妃的一丁点悲悯,做个棋子,制衡朝野罢了。在柳妃眼里,只有津儿,只有她的孩子,才配得上一国之主的位置。
明帝的脸色已然不好看,容王添子一事的确将柳妃母子俩的地位抬了不少,他对自己的乖孙儿更是疼爱有加。只是,年宴之上,众臣面前,这般与太子针锋相对,流言蜚语里的争储夺位,只怕,是真的了。
“哦?柳姨娘这是要我学什么?是学三哥的好呀,还是不好呀?”玄翎今夜的心情可谓是打年宴里来最好的一次,柳妃说得再多,他也不介意,面上腆着笑意,翘了二郎的腿懒懒抖动着,回话之后又见玉盏中的藕粉圆子晶透剔亮,拿过朝亖的碗盛出两三,宠溺道,“吃吧,这个才管饱。”
朝亖才将将坐下,耳边是你一言我一语的明枪暗箭,眼前冷不丁端上一碗藕粉丸子,让她不免心惊。
她听爷爷说过,柳妃曾列贵妃之席,虽无皇子,膝下却抚育着容王玄津,有秘辛传,容王其实并不是明帝的儿子,是明帝同胞哥哥之子,也就是在夺位之争中为力保亲弟的至尊之位而不惜牺牲自己的成王殿下之子。
更有言说,连柳妃都是逝去的成王殿下的遗孀,只因明帝不忍,封其为妃,其子玄津也能获得无上的荣华与风光。
“好了好了,翎儿就这个脾气,柳妃姐姐切莫动怒,津儿自己要学习的地方还多着呢,现在最该学的便是如何做一位父亲,如何以身作则,教那小津儿日后也像他爹爹一般,顶天立地、神勇非凡。”娴妃款款挪了步子,都说周公公的一双眼睛里就能瞧出明帝心情好坏,如今看来,在娴妃的一张脸里,也能看出明帝的喜怒哀常,“皇上,您说是吧?”
“是——娴妃说的,正是朕想说的。”明帝起身时看了一眼柳妃,眼中的失望不言而喻,“不过人呐,最重要的,是要有自知之明……好了,朕若是一直在,你们总归是放不开,御书房里还有奏章未看,朕,先走了。”
“臣等,恭送陛下——”
懒得起身的玄翎看着乌泱泱的一片,心里不是那么个滋味,朝亖推了推他,问道:“何时能回府?”
“回哪儿?朝儿可是要去太子府?诶……”玄翎眯了眸子,着朝亖身后的位置看,楚栖他妹怎么不见了,上哪儿去了?这下好了,他太子府又要鸡飞狗跳了。
“我乏了,想回去睡了。”说着,抬手揉了眼睛,却不知道从哪里冒出一个小宫娥来,端着一碗滚烫的四喜饺子,给她的手肘撞了个正着,“嘶——”
没来得及喊疼,条件反射地直起身来,踢倒了底下的坐凳,凉气倒吸在胸口,她的眉头因为吃痛紧紧蹙起。
倒不是因为烫得慌,冬日里衣服厚重,层层覆层层,只是手肘这地方,一旦磕着碰着都是极疼。
“朝儿!”朝亖心软,半分火气也没有,可玄翎就没那么好说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