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是否因为刚刚饮下的一杯菊华酒之故,竟觉得自己的身子越发滚烫起来,还好玄翎很快便起了身,她才得以微微退开些距离。
“对了,刚刚我同顾誉在离夭林涧快到之处发现一具尸体,我心想,也许同容王有关。”朝亖稳了心神,思及正事,旋即眼睑微垂,复而抬眸正色道。
玄翎听罢,倒不是很吃惊,这“也许”同容王相关,就不是同容王相关,想要弄倒三哥,并不容易:“怎么说?”
“那日去听风阁,我从容王府而来,同殿下说过的——容王以催产的手段使容王妃提前诞下一子之事,殿下可还记得?”朝亖并无多加逗留的打算,今日是年初一,还得赶去崇安寺烧香礼佛一番,便缓缓转了步子,同玄翎一前一后地穿在涧中小路上。
“自然记得。”玄翎不知是想起那日的李大武来,还是别的什么,忽而轻轻低笑道,“本王还记得,那日在大理寺见到少卿,少卿一袭白衣红梅,男儿打扮,十分俊俏的模样,现如今,更是分毫不减。”
仗着自己长得好看,也不带这么撩人的。
朝亖略微加快了脚步,瞧见斜压下来的崖丛软枝,一只如玉般的纤细手臂从袖中探出,随意而仔细地拨开,叫上身后的人当心,接着道:“那具尸体,正是那日给容王妃催产的婆子,死因……还不确定,已让顾誉带回了大理寺佐检。”
也许是被人生生掐死,也许是使她昏迷之后,再丢在郊外,一个刺骨的寒夜过去,冻死的。
又或许,与那株断齿锯草,还有关系。
只是那怀中抱着孩子的模样,太过奇怪,又太过显然,是指着玄津而去。
“怪不得大理寺的俸禄总要高些,这过年过节的还要辛劳两位少卿,当真是——”
“是什么?”话至一半,朝亖自然要回问道,夸她还是贬她的话,得真切记心上。
当真是叫本王想将朝儿扛回家去,省得操些额外的心,玄翎如此想,心口却是不一的:“当真是国之栋梁,大凉有卿,不负苍天厚土。”
回眸瞧得玄翎那极罕见的谄媚模样,朝亖心中一乐,接着便是轻轻地噗嗤一笑,带着脚步也轻快起来:“竟不知太子殿下,也肯给别人戴高帽。”
见到那一瞬荡漾而开的笑容,复又只留给他一个后脑勺的眼前景,玄翎心驰微愣。
承宣十三年,太后薨。明帝为感念母恩,下诏皇家子弟,朝臣儿女在丧礼后皆去国寺沐浴斋戒,诵经祈福。
那一年,朝亖八岁,玄翎十岁。
世人皆道大将军府家中有个宝贝女儿,他好奇,翻墙去看。
隔壁好像住了一个叫四皇子的,她好奇,求着嬷嬷找来梯子。
她趴在隔墙的瓦上,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盯着他。
他站在墙角下,抬头看见的竹叶上是他见过最明媚动人的脸。
她大概是没学过功夫,或是没学好,从瓦上下来的时候,直接压在了他的身上,噼里啪啦,还带着两块碎瓦砸在了自个儿头上。
“四皇子,你长得真好看……”
于是带着细细柔柔的鼻音念叨一声,便晕了过去
他听到隔壁厢房找人的声音,却下意识将人藏了起来,还悄悄命人去请了民间大夫来替她诊脉。
那时他虽还不是太子殿下,却是明帝心尖儿上最得宠的四皇子。
他得守规矩,得知礼仪,对小孩子来说的山珍海味,他每样只能尝一点,嬷嬷同他讲,若是别人知道了他